菱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还是配合着笑起来:“绣反了,就成双面绣了呗。”
“你所谓的双面绣,是正着绣一遍,再反着绣一遍啊?”
蓉茶笑得尤其开怀,笑着笑着,眼泪就笑出来了。
菱杉不笑了,眼中划过心疼。
蓉茶的眼泪,越笑越汹涌,最后紧闭了双眼,任凭眼泪肆意。
菱杉没出言劝阻,只是默默地给小姐递了帕子。不是悲极,小姐从不在人前哭泣,希望小姐此番过后别再为情所苦了。
陵王府中,埋首卷中的顾洵,在午时一刻,准时抬首,望向了明知不会被推开的门。
自上次让穆言放消息后,过了好些日了,蓉茶那边竟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这次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突然门被敲响,顾洵瞬间抬眼,盯紧被敲开的门,心都提了上来。
穆言自外而入,匆匆走了进来。
顾洵眸里的光彩不见了,收回了目光,失落之色满溢。
“殿下,”穆言都不敢看王爷的脸色,也做好了他大怒的准备,深吸了口气,如实禀报:“傅府开始张罗,蓉茶姑娘的亲事了”
傅府若是不挑门第,还是有许多人家可以选择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些品阶低的小官,甚至寒门才子,倒是不在乎市面上的这些传言。
菱杉给小姐梳着头,透过铜镜,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
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小姐,您真想好了要嫁人?”
蓉茶牵起嘴角,点了点头。
不知怎地,见到小姐这牵强的笑容,菱杉心像被针刺了般痛。她家小姐那明媚的笑容,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收拾妥当,蓉茶与母亲去明阳寺里求姻缘签。
蓉茶虔诚地叩拜后,求了一只中签,心下一阵失落。母亲还要再拜拜,蓉茶便先出了庙宇,找到主持解签。
主持进了房中解签,说大概一刻钟时间,让她在外面稍等。
蓉茶和菱杉无所事事,便逛到了寺外。
明阳寺坐落在明阳山上,树木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寺外的路是条羊肠古道,只能通过一辆马车。
突然一声马匹嘶吼,蓉茶定睛一看,只两辆马车相向而行。其中一匹黑琮马,速度之快,一时停不下来。许是被车夫勒急了,使马匹发了狂。
发狂的马匹四处乱窜,竟直奔着蓉茶和菱杉而来。
蓉茶并未惊慌,一手抓住缰绳,脚尖点地踏着马背,一跃骑到了马上。
马受了狂,辨不了方向,蓉茶只能尽量将马,向远离对面马车的方向拉扯。
终于,两辆马车擦身错过,蓉茶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一时勒不住即将脱缰的马,突然出现一席绛红色身影,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拽住了缰绳,若不是太大,蓉茶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双女子的手。
在他的协助下,终于勒住了黑琮马。蓉茶舒了口气,纵身一番,利落地自马上下来。
蓉茶身穿狐裘领厚斗篷,刚刚勒马耗尽了力气,出了一额头的汗。
她掏出了绢帕,想要擦汗,忽地一阵风吹来,将绢帕吹飞了。
那抹绛红身影,又伸出了手臂,正接住了朝着马车方向飞去的绢帕。
蓉茶抬眼看清了那人,长着一张秀气的脸。常言说男生女相都是福贵之相,此男子玉面朱唇,温润楚楚,唯有一双修长的眼睛,透着狡黠。
她对此人毫无印象,想来不是锦怀城内的公子。见他金冠锦衣,气度不凡,也绝不会是布衣之身。
蓉茶收了打量的目光,福礼问好:“多谢公子接住帕子。”
那男子并没有归还的意思,反而是好整以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贸然打听闺阁女子姓名,实属登徒浪子行径,蓉茶未答,见他没有归还帕子的意思,便讨要道:“公子,请还绢帕。”
毕竟是贴身之物,不能随意落入其他男子之手
那男子低头一笑,比女子还要柔媚。将绢帕递过去,蓉茶要去接,绢帕却又被他提高。笑得更甚。
蓉茶觉着自己被戏弄了,黑了脸。原地跃起,一手薅住绢帕,用力夺回。男子反应也不慢,回转手腕,险险勾住了绢帕的一角。
两人就这样在,一人手执绢帕一端,僵持不下。
蓉茶的力气显然不抵男子,但仍然用力拉扯。男子也没想到,她看着羸弱,竟然这么有力,竟一时无法将帕子夺回来。
蓉茶刚才勒了马,现下又撕扯半天,体力不支,正力穷之时,绢帕不堪撕扯,撕裂开来。施力双方,都向后张仰过去。
蓉茶直接跌坐在地上,看着手中仅剩一半的绢帕。
突然一阵马蹄响彻空旷的山谷,蓉茶凝眸看去,顾洵正策马奔来。
顾洵怎么来这?蓉茶心下一惊,慌忙起身,并将一半绢帕收于袖口,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乖巧模样。
马车上的男子见她突然如此模样,挑了挑眉,待看清策马来人时,也默默地将手中的绢帕收了起来。
顾洵勒马,停驻在蓉茶面前,居高临下看看她,蹙眉问道:“在这做什么?”
“这位公子的马发狂,差点撞了我,还好被止住了。”蓉茶隐去撕裂的绢帕不提,怕顾洵多想。
那男子已经回了车内,此时又探出头,朝顾洵挥了挥手,透着漫不经心:“陵王殿下,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