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臣看,这倒不像圈套,这是二皇子亲笔所写,且不说他在别苑私纳罪臣之女为外室这件事,单单是这纸上大逆不道的言辞呈给皇上便能定他个谋逆之罪。”程文接着道,“二皇子此人,向来刚愎自用,这么多年依仗她母妃一族的势力,横行有余,智谋稍欠,如今若没了皇上的青睐,想来您和他之间,胜负便可定了。”
三皇子负手而立,在书房中踱了几步,沉思良久:“我只怕他会......被逼的走投无路,他族人见他没了机会,会不会孤注一掷顺势起兵造反?”
“即便如此,若是放弃了这个机会,恐怕下次再找他的把柄可就难了。”程文眼下已然站定了三皇子这边,自然处处要为他着想,事不仅于他,还于自己的孩子们,若是二皇子上位,以他的心胸,恐怕整个程府都要不保。
“蛇打七寸,有些事,不做怕是不行了。”三皇子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已经决定拼死一博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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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你歇下了吗?”
程茵正在房里看书,忽闻门外罗桐的声音传来。
“还没,进来吧。”程茵说着,素莲便去开门迎她。
“表姐,我做了一些点心给你吃,你尝尝。”罗桐进门后,将点心放在程茵桌旁,程茵拉她坐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做点心?”
“我闲来无事,就做了一些。”罗桐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是有什么事吗?”罗桐不擅长撒谎,才一眼闪躲就被程茵看个七八。
“我......我听说今天那个叫赵静娆的姑娘来找你了?”
程茵点头,不免有些慌乱,这件事是要保密的,怎么还就传到了罗桐的耳朵里了:“你听谁传的?”
“哦,是夫人说的,”罗桐也知利害关系,断不敢妄言和乱传,忙解释,“我只从夫人那里听了,夫人没有与旁人说,我也没有说过。”
闻言,程茵这才稍稍安下心来:“这就好,这件事你暂时不要传出去,事关重大。”
罗桐重重点头,又将话题扯了回去:“表姐,其实我来是想问问,那个赵姑娘,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你很好奇是吧,”程茵见着罗桐,倒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将手上的书放置一旁,“从前我也这样好奇,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只觉着她美貌出众,气质不凡,一见便是那种高门里的贵家女,与旁人不同。如今看来,她不光是如此,甚至还有许多男子都未必有的气魄。”
听程茵这样形容,罗桐脑子里想不出什么画面,反而更糊涂了,总之从程茵的话里便知道,她是一个奇女子,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看得出罗桐眼中的迷茫神色,程茵不禁笑了,扯过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罗桐回过神儿来,抬眼看向程茵,眼中全是诚实:“我那日无意听见程大人训斥表哥,还听见表哥说定要娶那位赵姑娘......”
程茵沉下肩膀,罗桐为何会被母亲带回府,她是心知肚明的,表舅原意是想将罗桐许给二哥的,奈何二哥早就心有所属。
“你是怎样想的?你喜欢二哥吗?”
程茵这样直白的问起,让罗桐顿时羞红了脸,头微微垂下,不言自明。
程茵知道,罗桐这是喜欢二哥的,虽说二哥看似不羁,可人品样貌都不错,也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罗桐喜欢二哥也不奇怪。
眼下程茵本想着劝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自己还有一个烂摊子,哪有什么资格再去劝旁人呢。
是非缘去自有定数,这不是程茵该操心的事,程茵对此也便闭口不言。
***
静娆回到群芳楼,换下那身粗布衣裳,又着了程风送的那件俗气的梅色袄子,只有这件衣裳她穿在身上才觉得踏实,之所以之前在二皇子面前脱下,一来是为了迷他心智,二来她知道有些接触不能避开,索性换了衣裳,免得二皇子玷污了这件袄子。
夜开始,城南又是一片热闹景象,日复一日不曾间断。
静娆坐在窗边,将窗子打开,冷风扑面,她却觉着清醒。
静坐了不知多久,冷得她面上都开始发僵,这才将手掌摊开,露出两颗乌黑色的药丸来。
“从你出现,这药我便没再吃过了,因为你的缘故,我舍不得死。”静娆低声诉说着,手指触上那两颗药丸,“可如今,我再服这药,还是因为你......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将这残缺的性命奉上......”
一滴泪不偏不倚的落在其中一颗药丸上,静娆果断捏起送进嘴边,屏息咀嚼了几下便囫囵的吞了下去,味道依旧那样古怪难忍。
不久,她的心脏开始像从前那样抽搐着疼痛,才一会儿工夫,冷汗便顺着发际线流淌下来,冷风吹在湿汗上,凉薄难忍,静娆长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紧闭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如纸一样。
第五十章
郑寒问将养了足足两个月才勉强恢复,虽然身子暂时不若从前, 但身体活动自如。
拜别了老人, 郑寒问回到仲江府,让他意外的是, 程风居然在此。
程风见了郑寒问还以为是白日见鬼,直到看到地上的影子, 才知道他没死,是活生生的人。
程风激动的跑过去拥抱郑寒问, 拍着他的肩膀扬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