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闻言,一脸不悦:“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不告诉我?”
苏绣装委屈:“筱筱没机会说话嘛。”
怕小姑娘记性不好,第二天就忘了,当天夜里,裴令安就找人去把睡梦中的画师给拉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画师就在苏绣的描述之下,将毒蛇的脸给画了下来。
苏绣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还挺像:“就是这个样子。”
折腾到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苏绣被婢子送回房间后,又偷偷摸摸地逃了出去。
她一声不吭地出现在裴叙的窗前,身影被月色清晰拓在窗牖。
像极了游荡的女鬼。
因为风寒发热而苏醒的裴叙,在迷迷糊糊睁眼后,看见了这瘆人场景。
他的睡意瞬间化成烟云散。
要不是借月色看见了苏绣的模样,裴叙差点就不顾形象地惊叫出声了。
他吐出一口气:“还说你没有心怀不轨,你这是想吓死我罢。”
苏绣冷嗤:“昂藏七尺的男儿,竟会被一个小孩儿给吓到?”
裴叙看她走近,眉梢轻挑:“你是个小孩儿?”
“至少我现在是。”苏绣非常自然地坐在他床前,双手撑在身后,回首看他,笑。
裴叙扯了扯嘴角。
受不了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坐起身来,靠在倚檐,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有屁快放。”
苏绣也不兜圈子,将今日的事情悉数告知。
末了,她眼神凝重地看他,道:“恐怕因为我的关系,那群人已经盯上了裴家。”
“所以,你表达什么?”裴叙挑眉,问。
在他的注视下,苏绣低垂了脑袋,闷声闷气地说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极轻,但裴叙还是有清晰听到。
可他就想逗逗苏绣,手扶耳廓,问:“你说什么?”
苏绣白了他一眼,不愿再重复:“我说,现在该怎么办?”
裴叙懒洋洋地将手臂枕脑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自然是……丢掉你这个麻烦呗。”
苏绣:……
要是离开真能让裴家置身事外,她还会过来问他?
那毒蛇明显不是什么好鸟。
且不说今日毒蛇为报复她,将裴蔓也算在其中,也还有之前在清水镇的事情。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为他们赔上命的林三娘。
三娘之死,一定与毒蛇脱不开关系。
苏绣的心里突然闷得慌。
她静默地坐在床榻边沿,片刻后,终起身,提脚走向门口。
细白的手刚一搭上门闩,身后那人就懒懒出声:“不过,这普天之下,视裴家如眼中钉的不在少数,多你招来的那一人,也无妨。”
一番话说得极为轻松,似乎对他们裴家,非常有自信。
然而听过这话,苏绣却不为所动。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只留给裴叙一个沉默背影。
裴叙还以为是他刚才说话太重,致使她伤心难过,忍不住再次出声,安抚道:“所以,你别担心,那些人不会将你怎样的。”
却不料,在他音落的瞬间,迎来她的一阵怒吼:“你以为你们家有权有势很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人站得越高就越危险,如果不提防,随时都有可能从高处坠。落,摔得个粉身碎骨!我看你真是个富家贵公子不谙世事蠢得可以,竟然连这种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都不知!我就是个傻子,还以为找你有用!你这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大傻子!”
说完,就气鼓鼓的摔门离开。
“砰”的一声巨响中,裴叙也禁不住随之一颤。
苏绣走后,他愣了好久。
不是。
一般的小姑娘,不都应该难过被说麻烦么?
他好心安抚她,她怎么就这个态度?
想着,裴叙不免有些气闷。
女人心思真难猜。
第18章
在酒楼遇刺的事情把昌平吓得不轻。
身为一个向佛之人,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自家的两个小可怜去寺庙小住,以求佛祖庇佑,顺便去去霉运。
但苏绣并不是很想去。
她比较想留在侯府,等裴令安将毒蛇找出。
只是,她拗不过昌平。
昌平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不容苏绣拒绝,就将她拎上了马车。
连裴叙也没能逃过她魔爪。
“你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一定是鬼魅作怪。我看你就是坏事做多了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这样的人,还是乖乖地随我去佛门净地,好生忏悔得佛祖洗礼罢!”
不明不白坐上马车的裴叙:?
他做错了什么,他亲娘竟然这样说他?
“阿嚏!”裴叙裹了月白底暗银纹大氅,吸了吸鼻子。
坐在旁边的苏绣没忍住多看他几眼,心底也有些疑惑。
都是落水染上的风寒,怎么她的病三两日就好,裴叙拖了这么多天,非但不见好转,反倒是更严重了?
苏绣看他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鄙夷。
啧,莫不是他总在夜里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掏空了身体,这才弱不禁风久不见好?
看着他白皙如净玉的俊美面庞,苏绣觉得,这个想法可信。
于是她异常不屑地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虚脱的裴叙听到她的这声哼哼,没忍住扭头,视线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