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他的这番话,苏绣登时愣在原地。
毒蛇……是左相家的公子?
如果这样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既是左相,那对方一定权势滔天。
裴家虽也不差,但面对左相,终究是矮了一截。
若那毒蛇对她穷追猛打,连庇护她的裴家都不会放过。
那裴家岂不是……
苏绣越想越心慌。
眼前的裴令安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不肯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开口安慰她:“筱筱,陆公子绝对不会害你的,之前要杀你们的人也都被阿翁抓起来了,筱筱不怕,啊?”说着,大手搭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为他的动作,苏绣回了几分神。
她抬头看他,牵强一笑,点点头:“嗯。”
裴家上下,都拿她当亲人看待。
她若是连累了裴家,她就算赔上命,也难抵她罪责。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尽早离开这里才是。
苏绣下定了决心,就更为卖力地找寻归真解药。
刚好,没过几日,裴叙就为她找齐了药书。
“是这些罢?”裴叙的风寒还未好全,话刚说完,就没忍住掩唇清咳。
苏绣清点了一下书籍,笑吟吟颔首:“对的!筱筱就知道,爹爹最厉害了!”
裴叙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缓了缓,从袖里拿出碧绿小瓶,倒出药丸喂到嘴里,就水喝下。
苏绣的余光瞥到他动作,忍不住抬头看他,问:“爹爹是吃的什么药啊?”
裴叙将药瓶摊在手心,道:“风寒药。”
许修哲还是有点良心,知他风寒未愈,差人把这药给送来了。
他拿起药瓶子在苏绣眼前晃了晃,笑:“女大夫,这可比你那风寒药好多了,你之前就是吃了这个,才好转过来的。”
苏绣一愣:“你是不是给我吃过?”
裴叙点头。
苏绣:……
难怪她没在其他风寒药上找出什么端倪来。
原来他偷偷给自己灌了药。
一想到前些日子,她喝过的那些药,苏绣就难受得心绞痛。
她抬头看裴叙手里的药瓶,猛地跳了起来。
裴叙一个不防,手里药瓶就被她夺了去。
他挑眉轻笑:“抢我药作甚?你有病?”
苏绣才不管他,自顾自地打开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在手心。
然后再物归原主。
“筱筱只是想看看嘛!”苏绣娇声道。
矫揉造作,引得裴叙一阵嫌弃,没忍住给她一个白眼。
有了药的苏绣才不在乎,乐呵呵地将药放进袖口,捧着一堆书跑了。
兴冲冲地回到房间后,她将书摆在案前,然后再找出一个盒子,将从裴叙那里偷来的药丸小心翼翼地供在里边。
“风寒药在上,请保佑小女子解除归真!”苏绣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祈祷。
结束这庄严仪式,苏绣就开始工作。
她先是翻阅那几本医书。
在零零碎碎的信息中,她先后找出了归真的好几味药材。
接着,她又将那粒风寒药融化,根据气味和颜色,得知了这药的配方。
虽然归真的配方并不完全,但对比风寒药的配方,苏绣还是制出了解药。
苏绣还不确定这药是否有效,能助她恢复原样,但想到恢复以后,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昌平夫妇和裴蔓了,她就有些伤心,忍不住到他们的面前找了波存在感。
她趴在昌平的膝上,声音软软:“阿婆,要是筱筱长大了,阿婆还会喜欢筱筱吗?”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暖洋洋地落在人身上,使得人直犯困。
昌平捋过她碎发,笑:“只要是筱筱,阿婆都喜欢。”
虽不知昌平的话是真是假,但苏绣还是很高兴。
在师父收留前,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身份,没有姓名……没有任何记忆。
她记忆里的第一份温暖,是师父和穆丞给的。
现在,是裴家。
“阿婆为什么要对筱筱这么好啊?”苏绣将手搭在昌平手背,轻轻拨弄她手指,问。
昌平笑:“怎么跟你爹一样,老爱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们家筱筱……”说着,她摸了摸苏绣脸颊,“聪明伶俐,还会给阿婆养颜美容啊。”
苏绣没再说话,就懒懒靠在她双膝,闭了双眼。
虽然昌平的理由格外牵强,但情之一字,是可以用心感受到的。
昌平待她,真心实意。
突然间,苏绣的眼睛有些酸涩。
她眨了眨眼,才没让泪水落下。
陪昌平絮叨了一下午,苏绣去后院捞了件丫鬟的衣裳,用在恢复以后。
待夜深人静时,她忐忑地服下了解药。
她的医术向来不错,这次制的解药也没有失误,很快就在她身上见了效。
她又变回了苏绣。
捞起丫鬟的衣裳换上,她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打算从侯府的后门偷偷溜出去。
但想象和计划总是美好的。
苏绣才踏出她房门几步,就被人抓了包:“站住!这大半夜的,你在这里瞎晃什么?”
听出是贴身丫鬟的声音,苏绣浑身一僵。
她愣了愣,然后镇定转身,对身后的人福礼:“我是奉四小姐的令,来给小小姐送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