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走廊的椅子上胡思乱想了很久，也不知过了多久，护士终于把载着梁知的小床又推回了病房。
“他好了吗？”霍明湘急急地去看梁知，“怎么还没醒呢？”
病床边的医生道：“我是刚才给他开刀的医生，您放心，只是麻药还没过，最多半个小时就醒了。手术很成功，注意清淡饮食，暂时不要运动就好。”
霍明湘感激地与他握手：“谢谢您！”
医生戴着口罩，看眉眼是个青年。他说：“有事就按床头的铃，明早我还会来查房。”
“好的好的。”霍明湘看了一眼他白大褂上的胸牌，道，“辛苦唐医生了！”
唐医生点了点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梁知醒了。
他看着床头的霍明湘，问：“小姨，我生病了吗？”
霍明湘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没事，医生已经帮你治好了。你现在躺着休息就好。”
梁知哦了一声，又说：“我还是有点困。”
霍明湘：“那就休息吧。本来也到你睡觉的点了。”
梁知：“那我睡啦？”
“嗯。小姨在这陪你呢。”
霍明湘上网看了一下电影节的消息，确认已经结束后，才战战兢兢给霍明翘打电话：“姐，首先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梁霍夫妇本来是明天早上的机票，闻讯立刻改签，坐红眼航班飞了回来。
看到他们来了，霍明湘差一点哭出声来：“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知知！”
“行了，不要自责了。”霍明翘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要运动，清淡饮食就好，观察两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霍明翘稍稍松了口气，又去看梁知。
他睡着了，睡颜很平和。
梁肆坐在床边，嘴唇紧抿，看着黑暗中的儿子。
“是我的失职。”半晌，他开口道。
霍明翘弯腰，扶住他的肩：“想开点，你比很多父亲都好了。”她转头，望向霍明湘，“你回家吧，累了一晚上了，这里有我和梁肆。”
霍明湘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困……而且我答应了知知，要陪他的。”
霍明翘便没再强求。
早上八点，唐医生过来查房。他没戴口罩，露出一张干净温和的脸来，一笑就显得很有亲和力。
“小朋友，肚子还痛吗？”
“不痛啦。”梁知已经醒了，睁着大眼睛道，“叔叔，是你给我治病的吗？”
“是啊。”唐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不要乱动，知道了吗？”
“谢谢叔叔！”他大声道。
唐医生：“不要这么用力，别把缝线给崩开了。”
梁肆：“医生，请问我儿子多久可以出院？”
唐医生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他。同一间病房的另一个病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属性，探病的亲戚朋友一大堆，他已经习惯了病房里都是人，一时半会都没发现这个小朋友身边除了霍明湘以外还有两位家长。
唐医生看着梁肆和霍明翘，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丝讶然而微妙的笑意：“先观察三四天，没有其他症状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在家里静养即可。”
梁肆：“谢谢。”
这是最后一间病房，唐医生也暂时没有别的事要忙，索性留下来说几句话。
“您是梁肆先生吧？”他说，“这位是霍明翘女士？”
二人被认出来，并不意外，只颔首致意。
唐医生：“这么多年，您二位都没怎么变，风采一如当年啊。”
霍明翘听他这语气，不由挑眉：“你是我们的老观众吗？”
“其实我也没想过还会和你们见面。”唐医生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你们参加过一档综艺，叫《桃源日记》？”
二人点头。
“当时你们去给一个农户家里的留守儿童过生日，那个小孩叫亮亮，父母出去打工了，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你们给他买了蛋糕，还有好多礼物……”
霍明翘眼睛逐渐睁大，想起来了：“啊，你——”
梁肆瞥了一眼他的胸牌，忍不住微微一笑：“唐新亮？原来是你啊。”
“嗐，确实是我。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唐医生笑道，“谁能想到当年的农村小孩现在成了个医生呢？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年的事，真的，特别感谢你们。”
霍明翘：“你奶奶还好吗？”
“她早就走啦。”唐新亮说，“无疾而终，也算喜丧。”
霍明翘：“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读医很辛苦吧？你奶奶看到你这样，一定也很欣慰。”
唐新亮点头：“是啊，我很热爱我的职业。”
一直被割离在外的霍明湘终于有机会插嘴：“诶？你们早就认识了吗？这么神奇？”
霍明翘笑道：“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一点点大呢，一转眼都可以当医生，给我儿子看病了。诶？对了。”她看向唐医生，揶揄道，“我想起来，你当时许愿，还许的是以后要——”
“别说，别说。”唐新亮慌忙阻止她，耳根泛红，“那都是童言无忌，哪能当真呢。梁先生，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