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柳条随风飘舞,不燥不热的日光洒在湖面,几只野鸭子悠游地拨清波。
大概是风景太美,成双成对的人特别多。
石桥上、幽静处、凉亭里,随处可见情侣。
卢析见此情状,危机意识瞬间增强,“你,先不要急着谈恋爱,好吗?”
“嗯?”周思思不明所以,净润的眸中有些迷茫。
“你先不要急着谈恋爱,等我,”卢析将不久前制定的“循序渐进”计划忘却脑后,“不要和别人在一起,等等我,好不好?”
周思思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急着谈恋爱。
“我回去肯定会用功学习。”卢析耳朵尖急羞成湖边的朱顶红,“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好不好?”
周思思白皙的脸颊也有些绯红,“你……要保证每次考试达到年级前一百名。”
“每考到一次年级前一百名,你就和我视频通话一次、打电话两次。”卢析悄悄地得寸进尺,狡猾地将奖励量化。
周思思:“……考到年级前八十。”
“好。”卢析立即应下,像是怕她反悔似的,“拉勾。”
周思思觉得有这个行为点幼稚,“不用了吧……”
“必须要,小拇指伸出来——”
手指勾缠,炙热强势侵染温凉。
这个秋末,某粒小小的种子埋下,暗然蓄势,即将在春天破土而出。
……
卢析说认为周思思做的饭好吃,并非吹捧,是真心话。
卢析的妈妈和援非任务完成回国的爸爸工作繁忙,没有哪一天是有空做饭的。
每一天,卢析吃的不是学校食堂餐,就是重油重盐的外卖。
卢析非常怀念曾经吃周思思做的晚饭的日子。
尤其是在刷题到夜深、胃里有些空的时候。
没错,从高二上学期的十月底以来,卢析学习到夜里十二点多,是常有的事。
在人前、在学校里,卢析和从前没什么差别,恣肆、出众、耀眼。
家人不知道,老师不知晓。
只有几个狐朋狗友发觉卢析的变化——叫析哥出门耍或上线打游戏,十次有九次被拒绝。
他们在私下琢磨,析哥莫不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
潘德没有加入他们的无厘头讨论。
他觉得自己窥到了一点同桌卢析转变的原因:卢析日程计划小本子的扉页写着“周思思”,和几个他没看清的字。
潘德记得“周思思”是个温柔貌美成绩好的学姐,记得阿析和她认识,记得阿析帮她拉过校园大使的票等。
一个男生的为什么会将一个女生的名字写在象征明天的本子里?潘德寻思,总归不可能仅仅是单纯的崇拜。
所以当潘德的一个远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QQ的亲戚潘伊金,扭扭捏捏地来找他要卢析的QQ时,他直接回:卢析有喜欢的女生了。
不是“喜欢”能让卢析这么拼的学习吗?
潘德有点郁闷,他最拿手的最突出的物理这一科都要被阿析碾压了。
卢析以势不可挡的劲头不断地在进步。
年级第一百二十五名。
年级第一百零三名。
年级第九十八名。
……
排名越是靠前,要往上抬升越不容易。
终于,在高三下学期的二月底考试,卢析的总成绩跻身年级前八十名。
成绩表公布的当天,他第一时间拍下自己的成绩,发送给远在另一个省的周思思。
然而卢析等了一个晚上,没有等到回复。
第二天,三月二日。
卢析的十八岁生日。
天气晴好。
因为儿子有长进心情持续不错的徐雪琳女士,给儿子订了大蛋糕和一桌的菜,让他喊同学朋友到家里一起过。
卢析不想喊人,更不想过生日。加班的徐女士不晓得儿子的颓丧,先一步地给他的同桌潘德电话。
潘德高效率地通知了五六个关系铁的兄弟。
下午五点不到,黄舟率先来到卢析家门口。
叮咚叮咚。笃笃笃。
“阿析,开门!”
“在不在啊?”
卢析将守了良久的手机按灭,丢到书桌上,抹了把脸,去给堪称扰民的黄舟开门。
“快开——干嘛啊半天不开门?”
“生日快乐啊兄弟,给,精心挑选的礼物!”
卢析恹恹地瞥一眼,“又是穿半个月就坏的vans?”
“嗐,vans(万事)如意,开胶容易。说明我上次送你的是正版的鞋。”黄舟不见外地自行进屋。
“这双鞋放你房间了啊。”黄舟拍了拍特意包装过的鞋盒,“刚出的联名款,贼拉风。保证你喜欢。”
卢析兴致缺缺地歪坐到沙发上,“哦。”
接连有朋友带着礼物到来。
十几不到二十岁的半大小伙子凑在一起,纵然高考在即,也能没心没肺地今朝有酒今朝醉地嘻哈笑耍。
不过,神经不粗的个别人发现,寿星好像没精打采的样子。
“来开黑吗?阿析?”潘德发出邀请,“来两把?”
卢析视线散在虚空里,“……不玩。”
“怎么了兄弟?”潘德过去抬臂揽住卢析,“从我们进来,你就没怎么说话没笑过,心情不好?还是不欢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