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多疼?宁檀深一瞬间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她带着哽咽又心疼地看着面含春风的赵暄,“殿下,您受伤了?”她看他微微侧了侧头,抬手几度伸出又缩回,不敢触碰那伤口。
赶过来的元樱看到这伤口都忍不住心惊,要是那爪子在宁檀深单薄的身子上扒拉两下,估计这时宁檀深早已不问世事了。
“太子?”元樱看着赵暄面无痛苦之意更加惊讶,她喊到,“快叫太医来止血。”
太医给太子止血的时候,宁檀深不肯走,待在帐篷里看着太医上药时赵暄上身笔直动都没动,甚至都没闷声。
“太医,我来罢。”宁檀深一直揪着心看太医上药,他们下手虽然已经是轻之又轻了,可宁檀深还是觉得下手太重会弄疼了赵暄。
“这,恐怕不合礼仪罢。”太医倒是停下了手中上药的动作,看着太子的背影询问。
赵暄没有转身,只看着帐篷上映着宁檀深小小的影子,半晌后,他点头,“那就有劳檀姑娘了。”
这哪里是什么有劳,分明就是宁檀深应该做的,她将垫了草药的纱布轻轻地贴在赵暄身上,她下手如同履于云端,可她还是担心动作太重,她的声音里担心挂怀揪成了一条麻绳,她问,“殿下,我动作是不是太重弄疼你了?”
那样小心翼翼却并非是畏惧赵暄太子身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突然背部怔动了一下,宁檀深以为自己下手重了,立刻更加小心,“都怪我笨手笨脚弄疼了殿下。”
“不疼。”赵暄不知该怎么解释,平日里朗朗清润的声音这一刻竟然有些生硬。
背部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在身上缠绕了几圈,赵暄都玩忘了身上的伤,敷了药穿上衣服,元樱进来了,“殿下,陛下派来的援军已经到了,”可是两只猛虎却已经烧成了木炭。
都要三更天了,赵暄穿好衣服,“今日多谢两位姑娘帮忙,我送你们回去罢。”
“今日殿下救了我两次,两条性命的恩情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还。”宁檀深哭过,她的眼睛里还蓄积着泪水。
赵暄面前的姑娘被温热的烛火照耀着,眼睛里尽是心疼,她的泪水刚淌过一次在白皙的脸上划开一条小溪,如今泪痕快要干却,她脸上窄窄的泪痕浅的只能漂泊一条小舟。
“檀姑娘舍身救我,怎么被你说的尽是你欠我的?”赵暄看她伤心,拿出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
帐篷里的人识相地退了出去,元樱见人都走了,愣了两下也只能退出去。
接过帕子,宁檀深却舍不得弄脏,她手心里的帕子柔软如主人,她的心也柔软起来,“可最后还是殿下救了我,殿下为了救我还受了重伤。”
宁檀深抬头,烛光温暖又肆无忌惮地洒在她脸上,只有仰着头才不至于让泪疯跑出来。
赵暄看她眼窝里了小水泊,温柔一笑,“若非檀姑娘和有韵来了,今日也不可能顺利地收拾这两只老虎。”
“这都是表姐的功劳。”宁檀深什么都没帮得上忙,她眨了一下眼睛,暂露头角的蜻蜓翅膀就被雨打湿得飞不起来。
赵暄抬手,用指腹给她擦眼泪,“如果不是你,想必有韵不会夜半三更掉头回来。”
怎么他一张嘴就能找到自己的功劳了,宁檀深突然露齿一笑,还带着泪水,着一笑破了心中的愧疚,没心没肺带了些欣喜。
赵暄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手指还贴在她的脸上,她又明媚一笑,他为之一愣,好半晌都忘了拿下手。
“殿下,夜深了,我要和表姐回去了。”宁檀深瓷白的脸一下如烧红的红釉花瓶,还带着着烫。
赵暄点头,他亲自把人送到了元府,看着她们进去,若非夜深了不便叨扰他不介意进去吃一盏茶。
元樱和宁檀深一进屋子,还想和宁檀深说两口,怕她受了惊吓就看她双手捂脸一路跑开了。
看她脸红的样子,元樱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年轻。”附带还摇了摇头,一进自己的屋子她就被一个人抱着,听不到他的心跳。
“怎么了?”元樱问。
赵晢笑的有些庆幸又有些浑身无力,他苦笑道,双眼通红,抱的紧紧的,“别说话,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让我多担心。”
第39章 害我的人
屋子里黑魆魆一片,元樱所能感受到的便是紧紧拥着她的一双臂膀,元樱听他的话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见他还不松手,便拍了拍他的背。
“你今日是怎么了?”
赵晢又用力几分地环住她,问她,“昔日韩信十面埋伏围困项羽,你可知道为何要网开一面?”
元樱还不甚明白他的意思,思索片刻,“那是因为要让他们看到生的希冀,如若项羽看不到突围的希望便只能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届时两败俱伤韩信也不能全身而退。”
也许是这个意思罢,元樱想着。她听见赵晢欣慰地出了一口气,抬手抚着她的头发,“你知道就好,你都知道的道理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一场生死中元樱什么也没多想,如今蜻蜓点水涟漪起浪,她倏然想被人打通任督二脉,不禁圆睁眼眸,“你是说,太子有意为之,想逼急了那两只猛虎?”
元樱有七分不敢置信,她推开赵晢,怀抱拉开后,屋子里亮起烛火,橙色的火苗肆意跃动,照亮了屋内的陈设更照亮了元樱漆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