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柔儿站在床帐外,轻声又谨慎道,“钟大人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楚靖蓉在半空的手指慢慢收拢,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柔儿站着不动,楚靖蓉转头,皱眉:“你还有事情?”
柔儿心下惴惴,抿了抿唇,道:“郡主来看您了,就在门口侯着,公主......”
话未说完,楚靖蓉不耐烦地打断她:“让她回去,没什么事情就别过来了,看着心烦。”
柔儿把头压低了点:“是。”
门外冷风凛冽,楚怀玉裹着一身厚厚的衣服站在门口,她听着屋里自己母亲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觉得浑身发冷,比外面的风还要觉得冷。
冷笑一声,楚怀玉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里本就没有能让她留恋的人,如果不是身上流的这身血,她甚至都不想喊屋里的那个疯女人一声母亲。
屋外的宫女眼观鼻观心,仿佛没有察觉到楚怀玉的冷笑和楚靖蓉冷情的话,依旧低着头。
楚靖蓉听到外面远去的脚步声,垂眸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又变得高贵又冷情。
“丽妃那边有动静了吗?”楚靖蓉拨弄指甲,问道。
柔儿点点头,话中带着隐约的颤音:“丽妃娘娘已经照您的吩咐,加大了剂量。”
楚靖蓉闻言皱起了眉,略微不满道:“太慢了,再多加点。”
柔儿心慌:“可是......”
楚靖蓉忽然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笑,轻蔑道:“怎么,害怕了?不敢了?”
柔儿身子一僵,连忙跪下,压住涌上来的惧意,道:“奴婢不敢。”
楚靖蓉淡淡瞥她:“既然知道不敢,就照本宫说的去做。”
柔儿不敢再多言:“是,奴婢这就去办。”
柔儿刚起身,不想楚靖蓉又喊住了她:“帮本宫把这封信递出去。”
楚靖蓉把封了红色火漆的信件交给柔儿,柔儿弯身接过,视线不经意地一扫,隐隐看到火漆上一个罗字。心中一凛,她立马收回视线。
*
楚王府的后院厨房外,站着一小排的侍从。福源在门口小心地往里探头,只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个颇为欣慰的笑容。
清水在福源边上,面上平静,眼中却是复杂暗沉。
厨房内,楚靖祺黏在孟欣然身后,一手搂着她,一手偷偷往盘子里伸去。
孟欣然瞥见,飞快地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偷偷伸出来的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眼中闪过笑意,孟欣然却一本正经地吓唬他:“手还要不要了?”
楚靖祺在身后轻笑。
“往后退了一点。”孟欣然手下动作不停,偏头道了一句。
楚靖祺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摇摇头:“不退,我要亲眼看你为我洗手作羹汤。”
孟欣然显然也是对楚靖祺的黏糊多见不怪了。自从两个人说破身份之后,楚靖祺几乎没有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就算两人分开半天,楚靖祺也要知道她的动向。
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开始在她耳边叨叨,想要吃一口她亲手做得点心和菜肴。孟欣然磨不过他,只能失笑答应。
锅里的汤正在熬煮,咕咚咕咚冒着热气。孟欣然瞧了一眼,加起一块点心,转身喂他,笑着说:“喏,给你尝一个。”
楚靖祺笑的好不得意,张嘴咬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化入口腔,却让他有些沉溺其中。
“味道怎么样?”孟欣然抿唇,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楚靖祺挑眉,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尝尝?”
孟欣然不明所以,楚靖祺低下了头,飞快地在她嘴上亲了一下,笑了一下,暧昧道:“甜吗?”
孟欣然瞪圆了眼睛,脸颊红彤彤的,说不出话来:“......”
楚靖祺轻笑,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孟欣然有些受不了他,转身看她的汤了。
“过几天元宵,皇兄想让你参加。”楚靖祺埋首在孟欣然的肩膀处,语气淡淡。
孟欣然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一边搅着汤一边说:“皇上为什么让我去?”
楚靖祺看了看她的脸色,道:“只是一次简单的宴会,和你以前参加的一样,不用担心。”
孟欣然没有说话,直到把汤盛起来,才摇摇头,说:“这不一样。我现在不是沈茹,是孟欣然,一个小县城里来的野丫头。”
她笑了一下,苦涩道:“我是一个木工的女儿,用什么身份去参加皇宫的宫宴?你的侍妾?”
“不许胡说。”楚靖祺制止她,手指撩起她鬓角的发,“你不是什么野丫头,你是沈自知的女儿,沈相的独女。”
孟欣然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沉静,说出的话却令人难过:“这话除了你,有谁会信呢?怕是连我父亲都不会相信,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去世,如今有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突然站出来承认是她去世的女儿,你觉得这可能吗?”
楚靖祺见不得她难过,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道:“不会的,既然我都能认出你来,沈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呢?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庆幸,感谢苍天再次把你送回来,送到我的身边。”
孟欣然靠在他身上,一言不发。
楚靖祺知道她的顾虑,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承诺道:“这次我不会让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