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阮:“……”
丢人麻麻给丢人开门,丢人丢到家。
大半夜惊醒邻居不说,麻烦邻居送医院不说,可原因却是因为吃得太多。
这事就算当个笑话说给别人听,恐怕都张不开嘴。
孟阮脸红。
但犹豫了会儿,索性就说了:“那要不你就在这里将就休息一下?”
她到底不想自己一个人。
会害怕,会无助。
沈夺刚要回答,低下头看到手上还染着的血迹,心脏咚地重跳了一下。
沉默良久。
孟阮见他一动不动,想着自己刚才的要求确实过分,只好硬着头皮翻供:“我……我开玩笑的。你快回家。等我好了,请你……”
“我去趟洗手间。”沈夺站起来。
孟阮张张嘴,沈夺又停下脚步,补充——
“马上回来。”他顿了下,“不走。”
卫生间内。
哗哗的流水声努力掩盖脑海里的记忆,可残存的画面却始终挥之不去。
满地满墙的血,连电视上都有。
用抽纸去擦、用桌布去按压,甚至用自己的手去堵。但血就像是水,源源不断的水,一直流……
啪!
沈夺关上水管。
看着已经干净的手,他出神片刻,返回输液室。
孟阮扛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沈夺去护士站拜托值班护士多加照看,他要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看这意思,传闻是真的喽?”短发护士问。
刚才进去给孟阮扎针的圆脸护士叹气,“不服不行,长得是真漂亮哇。病成这样,我一个女的哟,看得我见犹怜。”
“啧啧。”短发护士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古美女配丑男,指不定什么结局呢。”
圆脸护士撇嘴,“什么结局也不会轮到你头上来。再说啦,沈夺在镇里是什么样的人?除了他那帮兄弟,你看他对谁这么上过心?”
沈夺回到输液室。
他在医院的超市里买了一条新毛巾,不大,但足够盖住腹部,以免受凉。
女孩眼角的红晕还未褪去。
卷翘浓密的睫毛也有些湿润,栗色的微卷长发披散着,有几根贴在白透的脸颊上,恬静随性的模样像个孩子。
贪吃这个毛病还真是屡教不改。
沈夺眼里藏匿着笑意,仔细将毛巾边缘塞好。
孟阮微微蹙眉,双唇蠕动了两下。
可大约是觉得脸上痒,她无意识地想用输着液的手去抓那几根头发。
沈夺见状,立刻替她扫去碎发。
指尖触到娇嫩的肌肤时,他的手颤了颤。
而孟阮在这时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是他,喏喏道:“你回来了。”
说完,像是放心下来,脑袋往另一边歪歪又睡了过去。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很多感觉不可遏制地涌上沈夺心头。
它们无法像开关一样可以说停就停,说没就没。因为有一种感觉,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历久弥新。
可这却是不应该的。
沈夺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他慢慢握紧手,坐回陪护凳上。
和她泾渭分明。
***
输完液,天快亮了。
沈夺去药房拿药,又去找之前的医生询问了一遍注意事项,带着孟阮回家。
清晨这个时段气温最低,人们还在梦乡之中,街上巷里一片清冷的宁静。
孟阮裹着沈夺给她买的毛巾取暖。
她的肚子虽然没有那么疼了,但之前那样折腾,还是发虚发软,走路慢吞吞的像个裹脚老太太。
回想起来,沈夺是抄近路带她来的医院,只花了十分钟不到。
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沈夺是背着她来的医院。
当时疼的妈都快不认识了不算,现在一想,孟阮觉得单说“谢谢”根本不能表达她对沈夺的感激之情。
可是……
“沈夺,谢谢你。”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次你救了我,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沈夺迁就她的步速,跟在她身边。
一阵风袭来。
沈夺侧身挡住,回了两个字——不用。
孟阮:“……”
她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沈夺往旁边挪了挪,怕她是觉得自己靠得近了,不自在。
结果,他挪,她也挪。
沈夺退到墙边,无路可走,这才停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
孟阮脸色还不是太好,可有个词叫做“病美人”——软弱无力、神态娇媚。
她现在就是。
“你是不是故意气我?还是报复我大半夜让你不能好好休息。”她说。
这话怎么来的!
沈夺皱眉,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也因此让很多人误解自己,可他不在意。
但是对她就……
孟阮再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继续拉近。
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和这个时候的清晨如出一辙——甘冽清爽,直白明晰。
孟阮也是这时才注意到男人穿的是家居服,深灰色棉质长裤和普通圆领T恤……这么热的天,穿这些睡不觉得闷热吗?
孟阮没多想,说:“你又和我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