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夺一愣。
“高考填的志愿不是我自愿的。”她说,“我想读法学,我的分数够了的。我兴冲冲地和我爸说,结果我爸……我从没见过我爸发那么大的脾气!摔了花瓶,叫我不许学法律。”
那时候,孟阮对从事法律这项事业多少是模糊的。
她只知道她的爸爸是政法大学的“未来之星”,是几十年不遇的法律天才。
而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爸爸,所以她也想学法律。
可孟伟平的大发雷霆让她不敢前进。
就连傅女士也劝她女孩子事业心不用那么强,稳当才是最重要,将来还得顾着家庭。
这样,孟阮听了家里的安排,学艺术管理。
“你知道吗?我们家和法律可有缘呢。”孟阮搂着沈夺的脖子往上蹿,“我舅妈,王牌律师!锦旗挂了满满一屋子。里面有个最厉害的,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沈夺问:“什么?”
“人民的好律师!”孟阮支棱起脑袋喊道,“厉不厉害!”
沈夺点头,“厉害。”
再厉害和她没有关系啊。
孟阮又把脑袋搭回沈夺的肩膀上,“我之前一直去法院蹭课。有一次,我听教授说他师父的事迹。他师父为了帮一位单亲妈妈要回孩子,没日没夜找资料,昏倒在办公室。后来这个孩子回到妈妈身边,长大了,也当了律师。”
法律,正义。
孟阮认定的意义与价值。
可为什么家里人就都不支持她呢?尤其是她的爸爸。
虽说孟伟平学法,却没有走法律这条路,而是选择从政。可这并不影响他对法律的认知,他该明白学法是件崇高的事。
“要是我舅妈还在就好了。”孟阮叹息,“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得病去世了。不然,她一定会支持我的。”
而现在,她即将读研,又一次站在选择的路口。
彷徨无助。
“我支持你。”沈夺说。
孟阮愣了愣。
“只要想学,现在学也不晚。”
“真、真的?”孟阮不太相信,“你不觉得我这是没事找事,闲得难受吗?我都不敢和人说我想学法律,怕人家觉得我是仗着家里条件不错就作天作地,嘲笑我。”
“梦想是最不能被嘲笑的。”沈夺想起什么,目光温柔,“更何况你的梦想那么有意义。”
夜风寒,秋意浓。
之前还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们已经枯黄凋零,处处都是道不尽的落寞与伤感。
可孟阮茫然的内心却有了新的生机。
***
回到家。
沈夺将孟阮放在床上,正犹豫要不要帮她脱鞋,她忽然又坐了起来。
“还没有洗香香。”她嘟嘟嘴,“不洗香香,妈妈不让我睡的。”
“……”
沈夺带她去浴室。
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洗个脸也就是了。
可孟阮一见浴缸就开始解扣子。
沈夺心脏突地撞了下,跑过去制止她的动作,说:“今天特殊,只洗脸就可以。”
孟阮想了想,仰起脑袋盯着他看。
男人目光闪躲。
“你……”她又凑近了些,“为什么……脸那么红?”
“……”
沈夺脸已经不是红了,而是烧了起来。
“我、我……”
“是不是热的啊?”
连耳垂都红得吓人,这得是多热啊。
为什么不脱衣服呢?
孟阮帮他。
沈夺慌忙按住她的手,哑声道:“别、别闹。”
孟阮听话地不动。
看看自己被紧握住的手,再看看他……再看看手,还看看他……再看、再看。
他是发烧了吗?
手怎么这么热。
沈夺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这么握着,当即弹开手,说:“来,洗脸。”
孟阮拉住他,继续盯着看。
暖湿的卫生间内。
一人心跳正常,一人心跳张狂。
两种心跳交织在一起,阻绝了周围其他的一切声响。
沈夺喉结滚动,正要说话……
啪!
孟阮双手拍向他的脸颊,疯狂揉捏起来。
“你说你怎么这么呆啊?怎么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呢!一点儿,我要的不多,就一点儿就行。可一点儿你都不给我!”
沈夺嘴被挤得嘟起来,想说话都不得说。
孟阮继续控诉:“你说,有哪个女孩愿意收花收到的是仙人球?你给我找出来一个!还有啊,我明明那么轻,你怎么就不肯主动说载我?怕什么?你怕什么啊!”
沈夺的一脸呆比平时更呆了,“我……”
“你什么你!”孟阮装凶瞪他。
可之后又秒变脸,呵呵傻笑起来,“但谁叫你长得好看呢?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又一轮疯狂揉脸。
揉够了,她弯起晶亮的小鹿眼,笑盈盈地说:“给爷笑一个!”
“……”
“笑!”
沈夺抿了下唇,嘴角微微上扬。
“不行!”孟阮噘嘴,“我要看有酒窝的,那样可爱。”
他不笑,她不动。
两人僵持了将近半分钟。
沈夺拿她就一点儿办法没有!
最后,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