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从来没有只言片语承认过这点，但一段友情的伊始是一种感觉，卓远舟向来感知敏锐。
果不其然，见卓远舟迟迟没有将这个问题翻篇，杨萌萌又翻了个白眼。
她撇了撇嘴，开口说：“人有很多靠自己就能做好的事情，唯独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需要交付给另一个人最高层次的信任。我现在的生活过得好好的，家庭你也看到了，很开明，对我没什么大要求，好好活着就行。我为什么要放着能完全掌控的好日子不过，去测验另一个人？很好玩吗？”
卓远舟对她的答案不太意外，闻言只是笑笑：“也有一些好玩的部分。”
“我自愿放弃这部分。”杨萌萌干脆地说，狠狠喝了一口可乐，带着洒脱和倨傲，自信而笃定地说，“谁也别想给我找不痛快。”
卓远舟见她又拆了块披萨，伸手拦了一下：“少吃点萌萌，夜宵别暴饮暴食，你这作息和三餐时间都太乱了，对胃不好。”
请客还这么多屁话。还叫她萌萌！杨萌萌瞪他，没好气道：“现在就是你在给我找不痛快，闭上你的嘴！”
后来杨萌萌深夜在公寓里疼醒，一个人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不期然想起了卓远舟这番话。
这个乌鸦嘴。
她疼得骂不出声，蜷缩在床上，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就应该找个机会把他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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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卓远舟赶到了杨萌萌的公寓。
半夜一点，他在LOFT楼下拍门。杨萌萌下楼给他开门，最疼的那阵已经缓过去了，现在就是钝痛，捂着胃把门打开，一头冷汗。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有点哑。
“队友游戏打到一半突然疼得手指都动不了，是你你也吓一跳好吧？”卓远舟皱着眉，仔细打量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回事？”
“胃溃疡，老毛病。”杨萌萌给自己接了杯热水，“吃过药了，没什么大事。”
“等你胃穿孔时就知道是大事了。”卓远舟脾气相当不错，难得语气这么不好，“明天端午，我刚才都怕不过来你会一个人死家里，姜欣现在可不一定有空及时发现你。”
姜欣怀孕两个多月了，现在孕吐得相当厉害，把自己和关越都折腾得够呛。日子过得黑白不分，昼夜颠倒，以孕吐频率为周期生活，正是最辛苦的时候。
杨萌萌沉默，难得没针锋相对地反驳，片刻后说：“谢了。”
卓远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见外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杨萌萌。杨萌萌正在小口小口地慢慢喝水，眉眼低垂，额发汗湿，脸色苍白，没了平常神采奕奕活力十足的样子，显出一种罕见的瘦削。
平常当然也一样瘦，腕骨凸起来一块。只是好像并不会给人这种带着点脆弱的感觉，弱这个词，好像天生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卓远舟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声音很轻地说：“原来你也不是铁打的。”
又在说什么意识不清的鬼话。杨萌萌没什么力气跟他呛声，只简单地摇了摇头：“我没大碍了。你开车过来的吗？打车的话网约一个，车来了再出门，我给你报销。”
才几个钱，还用你报销。卓远舟摇摇头，看她一眼：“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吧，之前也不是没借住过。”
那都是喝到意识不清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杨萌萌眉头皱起，心里知道他是好意，所以语气依然比较和缓：“不用，我现在基本不疼了，胃溃疡就一阵儿的事，这阵儿已经过去了。”
“就当给我个表现机会？”卓远舟说。
杨萌萌略显茫然地看他一眼：“你想表现什么？”
“表现男友力啊。”卓远舟走到沙发，看了她一眼，说，“我还在追你呢。”
杨萌萌：“……？”
杨萌萌回忆了一下，才把去年秋天的老黄历想起来。卓远舟似乎把这个事情贯彻了下来，但是他们交集实在太多了，互动也频繁，和平常根本毫无区别，时至今日，吃瓜群众都已经散了，觉得他们进入了漫长拉锯的持久战，短时间分不出结果，或是已经彻底成了兄弟。
杨萌萌眉头紧锁，眸光定定地看着卓远舟，脸色依然苍白，唇角却紧抿了一下，面色顿时显出一种坚毅的神采。
“你不会是觉得现在的我很可怜吧？”
卓远舟摇头，淡淡地笑了一声：“你这么强悍，哪轮得到我可怜？”
杨萌萌语气略微不善地说：“那你现在这是？”
卓远舟看着她，平静地说：“我只是很想照顾你。”
第71章 番外：开心果-终
因为头天晚上突发的胃溃疡, 杨萌萌忘了把闹钟关掉。第二天早上七点被闹钟吵醒, 眼睛还没睁开, 先闻见了满屋子蒸腾的湿气。
这个形容好像有点奇妙，其实就是滚水裹挟着食物煮沸的时候, 那种飘满屋子的芳香蒸气。杨萌萌常年不在家开火, 她妈妈也不是个擅长厨艺的人, 这种味道对她来说有点陌生, 不是什么记忆中家的味道, 闻到的时候一时有点茫然。
但人类对于美味的感知总是共通的。比意识先苏醒过来的是嗅觉, 杨萌萌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满足地沉浸了一会儿, 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短暂的停顿后, 杨萌萌从LOFT的二楼探头，朝下面的客厅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