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脸上的神情不变，看了他几秒，微笑着说：“三十次后如果依然没有匹配出好的结果，灵犀之家会吸取经验教训，引以为戒，同时自认能力不足以承担您的交友需求，全额退款。”
关越扬起眉，终于开始用正眼看她。两人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关越玩味地笑了一下。
“不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让人摸不清楚他在评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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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越发自内心地觉得，姜欣这个人，有点假。
她好像完全不会生气一样，说什么话都是微笑着的，轻声细语，慢条斯理。仿佛一个被设置了自动回复的完美机器。
就像说什么都会加“亲~”的购物网站客服一样，在特定的场合下，这种态度会显得阴阳怪气，让人更加心生无名火。
要是姜欣本性如此，关越也只能评价一句，真是个逆来顺受的旧社会童养媳，天生窝囊受气包。但他感知敏锐，心里很清楚姜欣绝对不是这样的，在他第一次相亲和女方见面，一言不合差点没吵起来之后，姜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已经有点生气了。
但她最后只是平静地微笑着，对他声音温和地说：“关先生，如果您一直蓄意消极对待相亲，您交的高额会费，灵犀之家是有权不退的。您下一次有空是什么时候？对这样比较有性格的女孩子不感冒的话，下一次我会安排一个性格温柔的姑娘和您见面。”
左一句关先生，右一句您，听得关越一阵牙疼。
关越觉得，姜欣就是在阴阳怪气他，结合姜欣的实际表现，这种猜测合情合理。
她越是这样，关越越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战意。一年总共也就五十二个周末，三十场相亲，占了周末的一半还多，关越几乎每个月都要和她见上两三次，做好了漫长拉锯战的准备。
只是交手这种事情，好像完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姜欣在第三次面对他拒不合作的态度后，就变得相当平静，恪守职业道德和工作要求，面对他略带尖锐的态度面不改色，堪称逆来顺受地完成着他种种找茬，每次竟然真能按照他的奇葩要求，给他找到条件差不多的相亲对象。
几次下来，关越就像在面对一团棉花，出招时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很快从稍微积极一点的态度，迅速重新变得百无聊赖，消极地应付相亲，和流水一样的不同女孩一周吃上两三回饭。
在他放弃交手之后，姜欣竟然给他收了个尾。她在关越放弃提严苛要求，重新散漫应对的那一顿饭结束时，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欣慰的表情，朝他轻轻颔首。
“关先生，恭喜你，有变成熟喔。”她微笑着，眸光闪动，状似真诚地夸他。
……喔？！
关越见鬼一样瞪着姜欣，怀疑她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更恶心的祝福语，就等着他开口回呛。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好男不跟女斗，咬着牙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隐约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关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摊牌不装了是吧？什么没脾气的逆来顺受可怜无助小媳妇，你倒是装得挺像啊。
十来次相亲之后，他虽然相亲进度为零，不过S市的特色餐厅他倒是吃了不少，算是被浪费的诸多时间里唯一的一点小补偿。
而比频繁浪费时间相亲更加令人不爽的是，流水一样的相亲对象他见了就忘，姜欣他却像打卡报道一样见了十来次，已经完完全全记住了她，想忘记她的脸都很难。
让关越更加不快的是，他那天和极光游戏的同事聚餐团建，年前最后一聚，吃完饭后出商场，隔了老远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背影，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是姜欣。
当时他喝了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竟然开口叫了她。而她应声回眸，视线沉静地从他身上清风流水一样掠过，毫不停顿地漠然转身离开。
就那么直接走了。
连个招呼都没打！头都没点一下！！
一口郁气哽在心中，关越当场掏出手机给姜欣打电话。姜欣没接，给他发了条微信。
-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关先生。
关越：“……”
关越瞪着这条冷冰冰的消息，好像这行字跟他有仇一样。
“干什么呢？”卓远舟好奇地捅他一下，“你跟谁打招呼呢关总，没人应啊。姜欣是谁？”
关越恼火地说：“是个装模作样的讨厌女人。”
卓远舟沉默了一下，而后见鬼一样地倒抽口凉气：“不是吧，你这样的纯种注孤生竟然也开始思春了？！现在还是冬天啊！”
“……”关越满脸莫名地看他一眼，“你有病吧。”
“不是思春你这么评价一个女人？”卓远舟一脸不信的表情，“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像什么吗，像说自家男人是死鬼的深闺怨妇。”
关越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眼，冷酷地说：“非议上级，我会记得跟财务说扣钱的。”
“……”卓远舟闭上嘴，无语地看他一眼，嘀咕着诅咒，“行，行，你就嘴硬吧，我等着看你突然明白过来但已经为时已晚，进入火葬场剧情的那天。”
关越对他的诅咒不屑一顾，自顾自向前走，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朝姜欣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这女人一秒都没多停留，步履不停地走了，现在完全看不见人影。临近过年，商场里人流熙熙攘攘，一个纤细的身影置身人潮，就像一颗沙砾落入深海，转瞬间就消失不见，让人看不到也抓不住，一旦错过，很快就再难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