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壶笑了笑,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那酒楼建造所需的石料,就是从我手中拿的。近来他们停了采购,我就猜测应该是要完工了。”
“原来是这样!”那人瞪大了眼:“既如此,您也一定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人是谁了?”
屋中众人闻言,都朝彭壶看了过来。
他们都是在康城打滚的商贾,对着此类消息十足关注。
彭壶慢悠悠饮下一口酒,道:“这个……我也无法说啊。”
他这句话的意思,先是肯定了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再是隐晦地提醒众人,酒楼背后的人,不可轻易议论。
在座的都是人精,听到这句话,就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郝掌柜眼珠子转了转,心下也有了数。
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看来,那酒楼背后的人来头不小啊!”
“正是。”彭壶看了他一眼,好言劝道:“郝掌柜,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对付那里,可不能用那些手段。”
郝掌柜陪着笑,亲自为彭壶斟了一杯酒,不甚在意道:“小老儿明白。来,喝酒,喝酒!”
能在永乐街这种地方把生意做起来的,哪个后面没有靠山?
郝掌柜虽然听进了彭壶的话,但到底还是觉得无需放在心上。
讨论完酒楼背后的主人,胖商贾的心思又回到酒楼本身。
他若有所思道:“五层?那也够高了!”
正感叹着,他突然又想起什么,笑得有些猥琐:“都说在观星楼最顶层睡上一夜,夜晚入梦的时候,能听到天上仙人的耳语。
“真不知道如果在五层高的酒楼中呆一晚,是不是能直接看到那些仙子?嘿嘿。”
郝掌柜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泼了一盆冷水:“您也不是没在观星楼过过夜啊,夜里看到天上仙人了吗?”
胖商贾咂咂嘴,回忆着当初的经历,悻悻回道:“啧,这真没有。”
厢房内的人闻言,尽皆笑开。
郝掌柜便趁着气氛正好,道:“哎呀,那什么三层五层的,都是凭空编出来的噱头,哪里真有仙人?
“要我说啊,那楼起的那样高,谁知道稳不稳当?
“反正小老儿我是决计不敢踏上去的。”
这时候,旁边有人琢磨过来他的意思,取笑了一句道:“那一处将来也是要开酒楼的,郝掌柜莫不是忌惮上了?这才过来‘提醒’我们?”
郝掌柜并不理会他的调侃,反而大方道:“这话从何说起呢。
“这开酒楼的,难道在乎的是楼高不高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这好酒好菜,才是真正的活招牌啊!”
迎客楼素来有“康城第一鲜”的美名,郝掌柜这句话说得十分有底气。
“那酒楼的位置,不就是原先的‘百味楼’吗?”郝掌柜继续道:“众位爷大概不知道那百味楼为何开不下去吧?”
“哈哈哈,这哪里有不知道的?”彭壶笑了笑,卖了郝掌柜一个面子:“敢开在迎客楼附近的食肆酒楼,怕是客人还没走进去,就要被这边的酒香菜香勾得直接转道了。”
房中众人闻言,皆是附和着赞同。
胖商贾尤其有体会,连连点头道:“对!说起这康城,乃至辽州的第一酒楼,以我的见识,还没有人能越过郝掌柜你这里去!”
他是康城中有名的老饕,得了他的肯定,郝掌柜连脊背都挺得更直了些。
但他也不敢太忘形,于是又说道:“哎,都是贵客们赏脸,我这小店才开得下去啊。”
说完,他直接起了身:“今天的青鱼新鲜,我去吩咐厨房,给几位爷杀两条来下酒,还请大老爷们多多照顾小老儿的生意才是。”
众人受了礼,自然都齐声道好。
一时间,屋内饮酒作乐声不断,俨然一副主客尽欢的模样。
等到宴席散了,彭壶走到外头,被春日里的凉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许。
随着他过来的仆役将他扶上马车,轻声询问道:“老爷,这便回府吗?”
彭壶饮下马车内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摇了摇头,道:“我们到文泽街去一趟。上次我不是叫你帮我去定了一方辽砚吗?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仆役点了点头,吩咐外头的车夫出发。
回到车厢内,他又道:“老爷您放心,小的知道那东西是您下个月准备带过去京城的,叮嘱了那店家要找最好的。”
彭壶看了他一眼:“京城那地界,纸墨笔砚,哪一样不比辽州这地方有名?要想东西送得出手,咱们就只能争个‘奇’。”
说完,他幽幽叹道:“这条线太重要了,这个‘敲门砖’,多小心都不为过,明白吗?”
仆役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他跑遍天南地北,自然知道他这是有意在教导,于是点了点头,恭敬道:“小的明白。”
彭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倚着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一会,马车拐入文泽街,却开始颠簸起来。
彭壶皱着眉,询问道:“怎么回事?”
文泽街和永乐街不同,这条街道上,卖的大都是文房四宝一类的东西,平日里只有文人会光顾。
文人知礼,所以这里也比其他地方清静许多。
原本以为可以在路上小憩一阵的彭壶被马车晃得睡不着,自然有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