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筱用方言跟父母解释,说这是她公司的老板。她不想多解释,就用了老板这个称呼。
父亲赶忙放下手里的铁锹,来回搓手,想跟韩允握手,又碍于手上有些泥土,不太好意思伸出手。
韩允主动伸出手,跟许筱父亲握手,介绍自己,“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韩允,许筱的朋友。”
母亲把视线从韩允身上转移到许筱身上,疑惑地看着她。
许筱只得又解释,然后又狠狠地剜了韩允一眼。
韩允接收到不满,赶忙补上,“老板兼朋友。”
简单寒暄过后,许筱跟韩允说,“你自己在一边玩。”
她把水壶递给父亲。父亲喝完后,递给母亲。
刚才她回去就是去拿水了,上午出门带的水喝完了。去地里干活没带手机,所以没接到韩允的电话。
许筱弯腰拿起地上的锄头,与母亲一起翻土。
春耕了,地里的土要翻出来,等着播种。许父用铁锹把土挖开,许筱和许母用锄头把土碎开,翻松。
许母用方言跟许筱聊天,聊的是很简单的日常。比如村里谁家的孩子出息了,谁家的儿子要娶媳妇了之类的事。偶尔许父会补上一些信息,加入聊天。
每次回家,许筱最喜欢听父母说村里的人的情况。
很和谐、普通的一家三口。靠着双手过日子,虽然清贫了些,但脸上都是柔和的,宽容的模样。
韩允在一边看着,听着。虽然听不懂内容,不过通过神情能判断的出来是轻松的话题。他这个外人观摩这一家三口的日常,觉得挺不错。
一大块地被翻整完之后,拿上农具,回家。这时太阳快下山,晚霞印在天边,灿烂又热烈地照耀着干完活回家的人们。
韩允拿过许筱和许母手上的两把锄头。
许母不想麻烦他。
许筱就不这么认为了,跟母亲说,“他等会要在我们家吃和住,要干一些活。”
韩允连连点头,“嗯,不能白吃白喝。”
许筱挽着母亲的胳膊走在前面。许母摘了田埂旁边的一朵油菜花,别在许筱耳边,笑着说,“好看。”
许筱也摘了朵油菜花别在母亲耳边,许父跟韩允在后面走着,看着前面的人自娱自乐。
韩允想掏出手机拍照,碍于许父在旁边,他忍住了。
到家后,准备生火做饭,使用的是砖头砌成的土灶,需要手动往灶膛里添柴火。这个活被韩允接手了。
结果被他弄得满屋子烟,一屋子人都被呛得不行,于是许筱把他赶出去了。
一边推他一边说,“烧火需要氧气,你都把灶膛塞得满满的,没有空气进去,肯定都是烟。”
韩允就坐在天井里看星星。天井是厨房和正屋之间的一块空地,夏天的时候可以把桌子搬出来,在天井吃饭,吹着夏风会很舒服。
开饭了,许父拿出家里的白酒,自己酿得高粱酒,给韩允倒了一杯,略带歉意地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家里没什么菜,多担待。”
许筱怕他听不懂,又翻译了一遍。
韩允笑着说,“很丰盛了。”
饭桌上四菜一汤都是自己家菜地里种的菜,纯天然的。
韩允没客气,大口吃饭,跟许父碰杯喝酒。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意,反正他这举动倒是很得人心。
吃过饭,许母特地给韩允住的房间换了干净床单、被套和枕套。尽管他一再强调不需要。
晚上睡觉前,许筱跟韩允说,“晚上你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敲门。”
她担心楼下的父母听到动静会多想。
韩允躺在床上,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的油菜花、桃花和杏花的香味。许筱家门前有几颗桃树和杏树,现在开得正热烈。粉色的桃花和白色的杏花,分外妖娆。
远远看过去,整个画面美得不像话,像梵高笔下色彩浓烈的油画,视觉效果极佳。
窗外传来阵阵青蛙“呱呱”的叫声,像交响曲,很好听。
他以前也跟朋友去北京郊区玩过,住在山里。但氛围没有许筱家这里接地气,这是真正的住在大自然下,自然的你跟它融为一体,不觉得突兀。
其实这样的生活很惬意。
但这只是他表面的理解。生活在哪都不容易。
许筱父母靠着自己的双手供两个孩子上学。要是收成不好,或者遇到自然灾害,一家人就得紧巴巴地过日子。有时甚至得借钱。
许筱的弟弟正在市里读高中,还好她现在工作了,能补贴家里。父母的压力不再那么大。
韩允在许筱家待了两天后,许筱就想赶他走了。
“你都看到了,也体验到了。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不要,我还没住够。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睡得有多好。你的假期也没有几天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去。”韩允说的是实话,晚上不到十点就睡着了,早上六点多闻着花香醒来。实在是舒坦。
在北京的时候,基本上不超过十二点不睡觉,熬夜通宵更是常事,经常早上起来头昏沉沉的。
“我买的是火车票。”许筱说。她们家这里还没通高铁,坐火车到北京要30多个小时。
韩允二话不说,拿出手机,“那我也买火车票,你跟我说一下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