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见过许多芭蕾舞演员到年龄退役,但她入团不久,对虞箐和路惜茜都不算熟,何况现在四个人还存在着一层竞争关系,她又是备受瞩目的候选人,一时插不进话。
单怡松皱了皱眉,看一眼林听,绕过路惜茜走到林听身边挽住她,把这个话题岔开:“唉,不知道张老师会请我们吃什么好吃的。”
林听问:“你们以前这种饭局都吃什么?”
“就跟普通公司聚会一样,去酒店吃,只不过点菜的时候会嘱咐后厨少盐少油,不会太荤,”单怡松说着就有点饿,“我好想吃烧烤啊。”
路惜茜神色恹恹:“别说了,我也好想。”
一路上就听两个人想吃这想吃那,恨不得来一段贯口。
换完衣服离开,路惜茜跟两人是相反的方向,林听和单怡松在大门口跟她分开。
到地铁线入口,单怡松走出两步,忽然折回来。
“怎么了?”林听看她脸色有点怪。
单怡松轻叹一口气,说:“之前路惜茜说的那些,你别太当回事儿,她这人一向这样,嘴巴比脑子快。竞争角色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看实力的,虞箐姐的情况确实很无奈,但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拿到角色,她也不见得多开心。你别有心理负担。”
她是在担心林听因为路惜茜那句“可惜”心里不舒服。
地铁下面冷气充足,林听背后因为炎热冒出来的薄汗正在慢慢蒸发,升腾的浅浅热气从衣服缝隙往外钻。
她笑了笑:“不会的。这样的情况我也遇见过很多次了。”
单怡松松了口气,摆摆手:“你没多想就好。那我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傍晚高峰期的地铁一贯拥挤,林听挤了两拨,到第三拨才终于挤上去。
好不容易夹缝中生存摸到扶手杆,前面一个挤过来的人舒了口气,大咧咧抱着扶手杆往上靠。
不管公交车还是地铁,只要有扶手杆的交通工具,似乎总避免不了这种人。
他们不管周围,也不管这根杆子承受了多少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只管着自己舒适就够了。不知道究竟是没眼力见儿还是素质低。
林听皱起眉,旁边脾气躁的大哥已经率先开口了:“兄弟,你不看看这周围挤成什么样吗?这柱子是你家的啊?”
那人愣了下,尴尬地站直了:“抱歉抱歉,挤得有点累,没注意。”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那人说话间转过身来,林听抬眸,和他对上眼。
对方先反应过来,先打了声招呼:“这么巧?”
薛丞。
林听客气地笑笑。
她平时和薛丞没什么交流,这会儿男人自来熟似的:“我看你和……茜茜她们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现在才挤上地铁?”他可能本来想说“单怡松”,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
“走得慢。”林听礼貌回。
“哦,也是,女孩子都喜欢边走边聊天,看见什么有趣的店还得进去逛逛,”他笑道,“我女朋友就就是这样。”
“……”
林听心想我跟你也不熟吧,甚至还有过节,怎么就这么心无负担地聊起你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选择性失忆吗?
小姑娘清秀的一张脸破天荒有点冷,抿了抿唇没理他。
大抵是知道自己自讨没趣,薛丞扯了扯嘴角。
地铁途径几站,下了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人,人流变动间林听被带着往前走了一点。结果气儿刚没松两秒,跟过来一个背后灵。
薛丞忽然说:“其实我一直想给你道个歉。”
林听蹙了蹙眉。
“就是之前不小心撞倒你,我当时心情不太好,脾气冲了点,也没认出来你是林听,所以……”薛丞顿了顿,放缓语气,“那时候道歉心不甘情不愿,挺不应该的,我就再跟你道个歉吧,那天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林听硬邦邦回。
感觉出她的抗拒,薛丞笑了笑不再说话。
直至到站下车,他往门口挤时想起什么,没头没尾客套了一句:“你手机铃声很好听。”
“谢谢。”林听绷着小脸客套回去,这一站后车厢里总算松动许多,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挨到迅速被空调冷气熏凉的板凳,猛地打了个寒颤。
在第一剧院卫生间不小心听到的尴尬墙角,时隔这么多天猝不及防被人从记忆里挖出来。
她心跳在两秒间快速地颤了两下,像是某种心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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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家门口,林听就被一股菜香萦绕。
那抹跟了她一路的不安到这时才烟消云散。
阿瑞斯依然蹲在玄关,见她进门把拖鞋叼了过来。
池大米经过这两天,变得更黏她了,往常很难见到它出来接人的,今天进门它居然也乖乖坐在玄关柜上面。
林听换好鞋,抬头正要找池故的身影,倒是另一个阳光的声音先叫了她:“林听?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穿着围裙、和池故有着截然不同一张脸的男人,足足愣了有五秒,才回应:“彭先生?”
彭寒把手里的菜放到桌上,乐了:“什么彭不彭先生的,叫我彭寒就行,不然你跟着池故一块儿叫我师兄也行。”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