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桥目瞪口呆,这里头怎么还有他的事?
“庶子恭迎嫡母灵位,很为难吗?”
黎桥平日纨绔惯了,在父亲黎一德面前都敢顶嘴,可是林熙兆看着他,他心里突然觉得很虚。
黎一德赶紧道,“不为难不为难!桥儿,你赶紧去。”
“这些小事早该备妥,官品升不上去,是有原因的。”
“是是是!”
黎棠扑哧笑出声,黎一德那谄媚讨好的怂样子,是真的好笑。
赵环翠的脸色精彩极了。
等到黎棠母亲云微的灵位放置好,黎棠拉拉林熙兆的袖子,“夫君,我们先。”
林熙兆跟着黎棠起身,走到父母双亲面前。两个丫鬟端着茶水上前,黎棠接过一杯,放在母亲牌位前。
林熙兆端起另一杯,转手递给黎一德,“岳父,请喝茶。”
整个流程十分生硬,与其说是敬茶,不如说是递茶。
黎一德不敢说一个不字,惊恐地接过去,呷了一口,“哎哟,贤婿,您快请坐。”
黎一德怂得“您”字都出来了。
敬完了父母,该给大哥黎桥敬茶了。
黎棠与林熙兆朝他走过去。黎桥感觉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黎棠憋住笑,“咦?大哥怎么站起来了,你坐呀。”
林熙兆看着他,“坐。”
黎桥被他吓得,腾地又一屁股坐下了。
林熙兆把茶递给他,道,“来,喝茶。”
黎桥双手发抖,颤颤巍巍地接过去,捧到嘴边喝着,茶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衣襟打湿了一片。
赵环翠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骂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黎棠刻意地惊呼,“哎呀,大哥,你的衣襟打湿了,快去换换吧。”
黎桥结巴道,“不、不妨事,一会儿……一会儿再去。”
接着,便是程涧与黎樱挨着敬茶。他们除了给父母、兄长敬茶,还要给黎棠和林熙兆敬茶。
“大姐姐、大姐夫,请喝茶。”
黎棠真想操起那茶杯,连茶杯带热茶,砸在程涧这狗东西的脸上。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这个冲动。
最后,轮到黎榕给两个姐姐、姐夫敬茶。
黎榕和她的哥哥黎桥不同,她的胆子要大得多。
黎榕给他们敬完了茶,叮嘱道,“大姐夫,您可不许欺负我大姐姐。都说,男人年纪大些,更知道心疼人。您比我大姐姐大了这么多,都能给大姐姐当爹了,您可要像个爹爹一般,好好疼爱我大姐姐。”
黎一德瞬间变了脸,训斥道,“榕儿!不得无礼!”
黎榕委屈道,“父亲,榕儿说错话了吗?”
黎一德瞧瞧林熙兆的脸色,生怕他动怒。
黎棠也扭头瞧瞧他,他的面色十分平静,看不出来喜怒。
“倒也没错,夫君比我年长些。”
黎榕见林熙兆也没什么反应,说话就更大胆了。“大姐夫家还有个姑娘呢。继母最是难当,大姐姐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大姐夫可要多多担待。”
黎棠道,“姑娘也大了,不是三岁孩子,倒也没有什么要我操心的。”
黎一德惊出一身汗,厉声喝道,“够了,榕儿,给我退下!”
黎榕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黎一德腆着脸,对林熙兆道,“贤婿,如今成了一家人,桥儿是棠丫头的兄长,他今年入秋就要乡试了,还望贤婿你收他为学生,点拨点拨他。”
林熙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我素日教学生极严苛,岳父可舍得他受这份苦?”
黎一德道,“贤婿的学生,无不在朝中有作为。贤婿若肯收下桥儿,那便是他的福气了。”
“我考虑考虑。”
林熙兆既是内阁阁臣,又掌着都察院,每三年一度的乡试、会试及殿试,他都密切地参与着,而且还处于核心的位置。
一来,每年会试、殿试的考试题目,皇帝都会和内阁的几位重臣共同商议。虽然,最终的考题是皇帝决定,但几位参与讨论的重臣,总能知道个范围。加上当今圣上心宽得很,一向不爱和臣下玩心眼儿,故而这几位重臣要押中考题并不难。
二来,都察院不仅负责监督印刷考卷,还负责考试的巡察监考。
每到考试临近前,总有一些家中有子弟参考的人家,便打起了各种歪的主意。林熙兆处在这样显眼的位置上,想走他这条路的,自然大有人在。
黎棠道,“父亲,您的贤婿还不只一个呢。二妹夫是国子监生,得国子监五经博士指点,对科考想必已是深有心得。父亲,你也该让二妹夫帮帮黎桥,辅导辅导他才是呀。”
伺候在旁边的赵环翠搭话道,“说得是呢,二姑爷,如今是一家人了,桥儿便也算是你的手足兄弟,你要多帮衬才是。”
程涧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黎棠挑衅道,“莫不是……二妹夫不愿?”
黎樱被黎棠这么一激,自作主张答应道,“哥哥与我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情分不同,夫君自然是要尽心帮衬的,对吧?”
程涧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不高兴。
从前,他觉得黎樱撒娇卖俏,耍点小心机,真是怪可爱的,比起横冲直撞的黎棠,招人喜欢多了。可如今,黎樱成了他的正妻,他觉得黎樱其实有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