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琉璃功夫底子不弱,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虞知行提着酒放到了三思和卫三止中间,掀开盖子,用手拢了拢香气,露出陶醉的神色,“钱确实不会走错路,这酒确实不错。”
“是啊,耿琉璃去年废了金玉堂副掌门的一只手!”卫三止想起当时的画面就一阵哆嗦,“整只手的骨头都断了,根本没得治,后来是请了白驼山庄的大夫把人家那只手整个儿拆下来才保住了命。可金玉堂的人,一身功夫都在一只右手上,没了手,这辈子也就没了,唉。”
这已经是三思第不知多少次听见这个典故了,看来耿琉璃三年前在谈兵宴上下的狠手让许多人都念念不忘。
“不是贫道看不起你啊,是耿琉璃这女人确实……怎么说呢,是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跟周静池那种外强中干的货色不是一挂的。”卫三止给自己倒酒,“我看你还是换个人挑,小命重要。”
三思觉得自己受伤以来已经有半辈子没喝过酒了,此时闻见那醇厚的酒香,几乎要将鼻子贴到酒坛口,然而酒坛子却忽然被人挪走了。
她不悦地抬眼,见虞知行拎着酒坛子在桌角放下,离开她的脸有二尺远,紧接着一杯茶水搁在了自己的面前。
三思鼻子很灵,那茶香也十分上等,然而毕竟不如酒香诱人。
她还没来得及发表抗议,虞知行便开口道:“伤还没好全,不准喝。”
第107章 问公子何处是姻缘11
三思这几日对虞知行一直是爱理不理的, 心里憋着火没地撒, 这人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说话的口气简直和她爹似的。
她掰起指头。
卫三止:“算什么呢?”
虞知行:“算她自己多少天没喝酒了。”
三思掰完指头,张开五指:“五天了!我五天没碰酒了!不仅没碰酒,鸡肉牛肉统统没吃, 连个蛋都没有!还有没有天理了!”
虞知行不为所动, 拎着酒坛子避开她探过来的手:“不是你能吃的。等结的痂掉干净了再说。”
三思抽气:“这要等到明年了!”
卫三止:“你是酒鬼吗,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想喝酒啊。”
三思道:“问题在于你们能喝我不能,这叫什么?这叫歧视!”
卫三止刚想说让她自己憋着,谁知道旁边那位竟然以身作则——
虞知行道:“我也不喝。”
三思瞪他。
虞知行在卫三止痛苦挣扎的目光下将那酒坛子盖起来, 放到隔壁桌, 张开双手:“我们不喝你也不喝?”
三思:“……”
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这是要喝还是不要喝……
虞知行放软了语气:“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会儿睡不安稳。”
说着把酒坛子往远了推了推。
三思:“……”
这种老妈子般的关怀真是久违了,上一个这么操心她的还是在山上留守的岑长望。
卫三止觉得此刻自己若是再要求喝酒就显得十分不识时务, 于是抱起酒坛子拔腿就跑。
三思:“!”
然而卫三止正直地喊道:“谁都别想喝,我去还给店小二!”
三思:“……”
这孙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卫道长此人生平一大优点就是, 在哪儿都能跟人混熟,管他三教九流, 分分钟混成狐朋狗友。
他抱着酒坛子跑到柜台, 装模作样地将其递给店小二,店小二看了一眼他的眼色,就将酒坛子接过,然而没放回原位, 反倒从善如流地搁在了柜台下面。
卫三止绕到后面,和店小二坐一同在板凳上坐下,从账本旁边一个用软布遮住的小碗里掏出一只麻花。店小二见怪不怪,往旁边张望了两眼,确定掌柜的不在,自己也掏了一只出来,啃得咔咔响——此二人竟然是偷鸡摸狗的熟练工!
此时正值戌时三刻,店里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正喝酒吃夜宵,店小二不忙,就扔下抹布,和卫三止缩在柜台后左瞄瞄右看看。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虞美人啊?”店小二啃麻花啃得津津有味。
“我可没跟你说这个外号,你哪儿听来的?”卫三止道。
“哦,不是你说的?那我应该是听哪位客人说的……”店小二挠了挠头,“是个男的,今天新住进来的,名字嘛……唉想不起来算了。”
那边,虞知行正凑过去和三思说些什么,三思抬腿踹了他一脚,没踹到——那人撩完就跑,飞快地挪了张席子,被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一脸,还从桌对面伸长了手过来扯了一下三思的头发。
“啊,何时我才能有这么美妙的媳妇儿。”店小二发出感叹。
卫三止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是迟早的事吗?咱俩都听见了,别自欺欺人了。”店小二将卫三止那个表情当做是轻伤后拒绝接受现实的悲痛,拍了拍卫三止的肩膀,“咱还年轻,啊,别着急,总有好姑娘的。”
他说的是上回他俩偷听到岑饮乐和高倚正谈三思婚事的事。
卫三止看着店小二看自己的眼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举动令他误会至此。他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三思:“我俩更没可能。”
店小二一脸“我懂的”,更加深沉地在他大腿上拍了拍,“感同身受”似的叹了口气:“都不容易。你看人家长得好看的不也没讨到便宜么?现在的姑娘都挑剔,兄弟啊,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别专门在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