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一边敷眼睛,一边很警觉地抓着归衡:“哥哥,现在你总能告诉我受伤的原因了吧。”
归衡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好。”
正在倒茶的玉秋手一顿。
她刚才分别去了小厨房、浣衣房和后院监工,还帮小妤描了新的绣花花样,最后还烧了茶。
这么长时间,她以为两人早就打开心结,也该说的口渴了,这才端茶进来。
没想到不但旧茶没怎么喝,事儿也没聊。
那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在里面做什么,大眼瞪小眼吗?
玉秋迷惑。
然而她本着大宫女的基本素养,虽然满心迷惑,仍然手脚利落地端了旧茶出去。
“好了,哥哥快告诉我吧。”
皎皎端坐好,两手平放膝头,一副要听归衡细说分明的样子。
怀中柔软的身体骤然离去,归衡很有些不舍,思考一瞬,要不要告诉她,他现在疼的说不出话,得抱抱才能讲故事。
他这样想着,一抬眼,便看到小公主纯然的眼睛。
长睫湿濡,水红的唇上带着鲜明的齿痕,仔细看下唇还有被咬破的伤口。
月牙形的一点,印在丰盈唇瓣上,说不出的靡丽诱人。
归衡心里一重,又是一阵血气上涌。
他移开眼神,定了定神。
他再开口时,又是惯常的平静:“其实没多神秘,先前不告诉皎皎,是怕你知道实情会阻拦。”
“父皇的病来势汹汹,缠绵不退,直到太医院终于钻研出新的药方,父皇才渐渐好了起来。”
皎皎点头。
可是这跟归衡受伤有什么关系?
归衡目光落在被皎皎仔细包好的手腕上。他不自觉地轻轻抚过纱布外缘,似乎还带着小公主身上的温暖:“那药方其实早就钻研出来了,只因太过邪性,院判久久不敢拿出,直到陆大人做主,才终于用上。”
“诸位名医钻研古书,得到的结论是……”
“父皇的病,需要与他至亲之人的鲜血入药,才能病愈。”
皎皎继续点头:“喔,陆大人又将此事告诉了哥哥,所以哥哥才不停地自取鲜血,以供父皇入药……”
可是……
“不对啊。”
皎皎说着说着疑惑起来,“人血也不过就是人血,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原作是本古代架空的大男主奋斗史,虽说也有轻功之类不太切合实际的设定,但总体来说不至于太过离谱,怎么连人血入药这样的玄幻设定都出来了?
还是说,单纯就是因为太医院都是庸医,才用出这种邪门的方法?
也不对啊。毕竟喝了归衡的血后,恒帝的病的确好起来了。
归衡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淡声道:“据说是古书中所载。”
皎皎拧紧眉头,“我不明白,人血怎能……”
她是真的不明白,治病不靠药,靠人血,还不是输血,而是直接喝血,这完全违背她,一个资深病人的认知。
“这些事不明白也无妨。”归衡顺着她,淡淡一笑:“毕竟我们皎皎,是天上来的小仙子呀。”
归衡这人很少有情绪波动,他偶尔露出点面无表情外的表情,就格外动人心魄。
譬如此时,他幽沉的黑瞳凝视着她,漾开一圈笑纹,周身清冷的气质像霎时间春风化了雨,清澈柔和地落下来,笼罩她的全身。
皎皎忍不住想,长着龙傲天这样一张脸,什么土味情话说出来都变得动听。
不对,什么土味情话……归衡什么都不知道,那句“小仙子”不过是哄小妹妹的说法罢了。
皎皎自顾自想明白,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尖,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嘀嘀咕咕道:“至亲之人,我们几个人都是呀。大皇兄还是太子呢,怎么不叫他来献血。”
归衡笑得光风霁月:“几位皇兄政务繁忙,只有我尚未参政,是个闲人,又忝居亲王之位,理应为父皇和社稷奉献。”
皎皎抿了抿唇:“还有我呀。我也没有参政,白白花着国帑……”
归衡笑着哄她:“皎皎不一样。”
纵容的语气太过明显,皎皎不满意地抽了抽鼻子:“哪里不一样了。”
归衡无奈叹气:“你觉得我会看着你流血?”
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公主丰润柔腻的侧脸,低声道,“看你流一滴泪,我都恨不得以身替之。”
皎皎睫毛一颤,看着归衡的眼。
他专注地看着她,深黑的瞳中笑意渐隐,无比认真。
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人止不住地想要相信。
相信他这个人,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皎皎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来,眼睛像两轮月牙。
她任由对方手指留恋不舍地在自己脸侧和耳廓轻轻抚过,软声说:“哥哥真好。”
而且……真孝顺。
一想到妍贵人和归衡遭遇过什么,连她都忍不住对恒帝感到心寒,而苦主归衡却愿意为了治好父亲,一次又一次割开手腕。
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担心归衡会因为弑父被万人唾骂,她就止不住地内疚。
“哥哥真的真的 ……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她忍不住重复,双眸清澈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归衡看着小公主叹服的眼神,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