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篱将她衣服穿好,神色不辨:“昌城追杀,她的红线多长?”
“至少两寸。”
不过三个月,红线短至红点。他哑声道:“是因为用了心尖血吗?”
鄢月摇头,“我也用了心尖血,生命线没有变化。”
然鄢月的心尖血只控制了一上午的毒素,他是吃了梨胭的心尖血才控制到现在。
梨胭的情兽属性较之他人诡异得多。
现在,她又突然危在旦夕。
棠篱看着双眼紧闭的梨胭,急火攻心,内息大乱,胸口万针穿刺,一口血蓦地喷出。
鄢月一愣,一把扣上他手腕,大惊失色,“你毒还没解?!”
棠篱不语。
“这是什么歹辣之毒?!”她盯着他,“你一普通人,怎么会有人找来如此剧毒非置你死地?”她顿了顿,“这世上不该存在我情兽一族解不了的毒,唯一对情兽有影响的毒物都在暗部,你和暗部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鄢月冷笑一声:“你不知道?”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
鄢月一愣:“你也失忆了?”
棠篱颔首。
“你是暗部的人?”转念一想又不对,这毒明显就没打算让他活着,说他是暗部的仇家或许才对。
“过去的身份不重要。”棠篱道,“我只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就够了。”他不欲再说自己,蹙眉看着昏迷的梨胭,问:“胭胭的情况谁能看?”
“我不知道。”鄢月头痛得很,“我们的种族特性已经够强大,甚至可以说这二十年是不死不病之身,她的身体状态确实很奇怪,只能等她自愈。”
自愈?这不就是等死吗?
然情兽一族本来就不容易死,若真的要死,也就真的很难救活。
棠篱垂眼,道:“情兽与人结契,应该不是所谓的同生共死,对吗?”
鄢月一愣。
“是情兽依附于契主活,然契主不受情兽影响,是不是?”
鄢月缓缓点点头。
“所以,若我和胭胭结契,不管她原本有多么病危,只要我活着,我想让她活,她就会活着,是不是?”
鄢月一惊,细细想了半晌,犹豫道:“理论上是这样。”她看着棠篱,反对道:“情兽结契便为奴,事事受你牵制,虽能苟活,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样做。”他只是要把所有可能准备好,“若真到那一天,我会让她自己做决定。”
“希望你说到做到。”
两个人默了一瞬。
“她什么时候能醒?”
“那就靠你了。”
棠篱明白过来。
梨胭的能量来自人的感情,她吸食的能量越多,自然醒得越快。
棠篱抿唇,将她抱进一茅屋。
鄢月站在门边,看着他:“我是不是要走远一点?”
棠篱一顿,开口:“不用。”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只默默看着她。
鄢月瞧了一会儿,见他真打算什么都不做,实难理解,“啧”一声转身跃走,消失在夜色里。
天快亮的时候,梨胭睁眼醒来。
棠篱注视着她,见她睁眼,眼神一软,“醒了?”
梨胭皱眉,目光逡巡一圈:“我们还在秘林?”
棠篱点头。
她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情绪波动太大,一时难忍才会那样,平时都很好的。”
棠篱点头,“我知道。”
“我没事。”她说。
“我知道。”棠篱和她十指交缠,“天亮了,要去看看外面吗?”
梨胭一笑,“好。”
二人出门,鄢月站在最高的树的顶上,对梨胭笑道:“带你去玩儿。”
梨胭看了看棠篱。
“去吧。”
梨胭眼睛一亮,眨眼跑出十丈,棠篱看着她,梨胭瞬间出现在鄢月身边。
她们越过树林,跑过草地,爬过嶙峋乱石,也跳过无数小茅屋。
天堑之中是大大小小的秋千,参天大树相连,是眼花缭乱的迷宫,平静湖面之上,漂浮着做游戏的木头……
鄢月带着她一一耍过,梨胭身形灵敏,动作迅捷,不过片刻就能和鄢月一较高下。
片刻忘忧,两个人在湖面玩儿得不亦乐乎。
棠篱站在不远处,嘴角含笑。
梨胭以掌击水,震起一颗石子儿,脚尖一踢,石子儿朝鄢月飞去。
鄢月闪身,叫道:“武功高了不起呀!”她回眸怒瞪——
梨胭瞳孔一睁,脑子里闪过同样画面,一绝色女子秋波婉转,妩媚迷人,瞪着她:“武功高了不起呀!”
鄢月回身一脚,将石子儿踢回去。
梨胭仿佛被定住,不躲不闪,石子儿直朝她瞳孔而去。
鄢月一惊,飞身追去,伸手欲抓,石子儿空中一拐,擦手而过,“噗通”掉入湖中。
梨胭蓦地回神,看了一眼湖面涟漪,飞身上岸。
鄢月跟着落到地上。
“你怎么啦?”
梨胭摇摇头,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记得自己愣了一下神。
棠篱道:“还是先回楚都罢。”
于是三人离开秘林。
此时天诛暗部。大厅摆着十二具尸体。
验尸的人跪在大殿中央,道:“十具尸体身上有情兽爪痕,一爪致命,其中五具有内伤。另两具则直接死于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