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画好一个五环,一只银白色的长靴踩了上来,将她的杰作践踏一空。
阴长黎撩开长袍一角,微微屈下左膝,半蹲在她面前。
浓密的长发铺在地上,有几缕落在项海葵手指上,她想将手收回来,猝不及防的,手腕又给握住了。
阴长黎将她略显枯瘦的小手翻个面,掌心朝上。
她本能卷曲手掌,却被他抚平。
多数剑修手上都有茧子,即使能用药水抹去,也一直留着,这是属于剑修的荣誉。
项海葵也有,修剑之前就有。
除了茧子,还有不少深深浅浅的疤痕。
项海葵蹙了蹙眉,也不挣扎,上一次被人抓着手掌看手心,是一年前在天桥底下花十块钱算命的时候。
阴长黎用指尖在她掌心写字,似是蘸了岩浆为墨,十分清晰:“怎么了?”
手心像被羽毛掻的痒痒的,项海葵心道这话该她问吧,好端端说着话怎么改写字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特别累,还有些烦躁。”
之前一直提着一口气儿,这口气儿在今天卸掉了。
阴长黎慢慢写:“我知道你累,但你没有资格喊累,知道原因么?”
项海葵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儿答:“因为我还没有跑赢命运。”
阴长黎摇摇头。
项海葵迷怔:“那是为什么?”
阴长黎写:“你看海面。”
项海葵低头看脚下,海面倒影着她的丸子头和瘦成瓜子的脸。
阴长黎:“可看明白了?”
项海葵看了半天,一头雾水。
阴长黎写道:“你瞧你本就相貌平平,丧气喊累的时候,就会变的很丑。”
项海葵:……
草!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阴长黎唇角飞扬,无声的笑意沁入眼底,揉了揉她头顶的花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想往她头发上瞟。
滚蛋!
这手法跟撸宠物似的,项海葵没好气的甩头,甩开他。
“行了,说正事儿。”阴长黎含着笑,继续在她手心上写,“照顾我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这枚玉简并非普通的传信简,储存着许多我闲着无聊,看人决斗时的留影,你闲来无事,可以进来观摩一下。”
随着他一挥袖子,海面倏然飞起浪花,浪花凝结出场景和人影,是一群法修在打群架。
哗!
另一侧,海水似水龙冲天而起,凝结成一座陡峭的山峰,峰顶站着两个剑修在比拼剑意。
哗啦啦!
除了脚底下这片区域,四处都在翻炸水浪,玉简内的汪洋大海,此刻成了一座巨大的演练沙盘。
她兴奋极了,能让老板记录下来的决战,绝对是相当精彩。
1就是……
这些影像中好像还有螃蟹与虾打架,老鼠和猫追逐,滴水怎样穿石,看的出来他的确是闲着无聊才留影的。
“第三件事。”
项海葵看周围看的入迷,直到阴长黎将一颗夜明珠塞进她另一只手里,她才反应过来。
阴长黎写着:“我的本体可以自我修复,但时间太久。吸收其他妖物的力量,能促进我的修复。”
“但我也不是什么妖力都吃,当你有想杀的妖怪时,用这颗灵珠测一下,若珠子发光,就可以作为我的补药。”
项海葵忙应下:“好的。”
说起来,她最喜欢老板哪一点?
他会强迫她做事,却从不强迫她违背本心去做事。
就比如将她换成小白,老板嘱咐的肯定是:“拿着这颗珠子,但凡能让珠子亮起来的妖,统统给我杀了。”
阴长黎:“还有这三支箭,你收好了。”
三支灵箭化成三支玉簪,斜插在她的丸子头上。
阴长黎写:“当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就随便抽出一支,在箭头上刻下你的问题,射出去。”
项海葵纳闷:“随便射?”
阴长黎微微颔首:“放心,当它们飞出去时,没人看到的。三箭的终点,分别是三位山海族的巨擘,和你师父是同时期被囚禁的。”
项海葵震惊,她语文有点差,巨擘这词不太懂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就是巨佬。
阴长黎啼笑皆非:“你莫先高兴,他们若是顶用,也不会被囚禁起来,比你师父那喊一声能不停回音五千年的脑袋,强不到哪里去,很有可能会给你出些馊主意……”
项海葵:……“那我找他们干什么?坑我自己吗?”
阴长黎:“也别太嫌弃,总归是多给你一条路走,将就着用吧。”
好叭,有总比没有强,提到师父,项海葵想师父了:“前辈,您有和我师父联络的箭么?”
阴长黎摇头,写道:“万骨窟的禁制是众封印地中最强的,我的灵箭无法穿透。”
项海葵耷拉着脑袋,有点儿失望。
阴长黎写:“但那里小白认识路,等我本体恢复三成左右,能够操控行宫,小白可以带你过去。”
项海葵又活过来了!
“接下来是我要交代你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阴长黎的表情逐渐严肃,项海葵也跟着严肃起来。
“您说。”
“在这期间,你要驱赶走所有试图靠近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