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昏了还是会醒,当我睁开眼睛后,我又再次闭上了。
这里似乎是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密室,青石砌墙,油灯昏暗。玉兮禾坐在小几旁,摩挲着手中白玉杯,幽幽道:“小昭,我知道你醒了。”
我将锦衾向上拉了拉,继续睡,最好睡死过去!
蓦地手上一沉,这感觉,似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牢牢抓住。
我下意识的想要抽脱,可越抽他攥的越紧。嗓子有些哽,我只得睁开眼睛,恶狠狠地道:“玉兮禾,你别碰我,我他妈想想都觉得脏!”
他手一抖,我趁势抽手,那知他反手一使劲儿,直接将我拉进怀里。
我操,我彻底愤怒了,知道自己挣脱无能,便下口狠狠咬在他肩头上。两颗尖尖的虎牙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去,血的腥味霎时在口腔中绽放。
他闷声不吭,箍住我不松手,任由我咬着。
我心如锥钻,势要从他身上咬下几块儿肉来,谁知自己的肩头也是一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玉兮禾这伪君子竟然有样学样,一口咬在我肩上。
我忙松口,疼的吸溜一声。
肯定流血了!
“是不是身体足够痛了,心便不会那么痛了?”他将脑袋埋在我脖颈间,竟缓缓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咬出的伤口,喃喃道,“然而,你知不知道,无论你怎么痛,我都比你痛上百倍还要不止。”
“玉兮禾,你真恶心。”我别过脸,真他妈恶心。
“因为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强抑住因他挑逗而轻颤的身体,禁不住一声冷笑:“你爱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杀连城。玉兮禾,我奉劝你还是清醒清醒吧,你的杀连城已经死了,是被你亲手推下了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
他置若罔闻,一手抚着我的头发,一手再次封住我的穴道。
这回我没晕,只是浑身动弹不得了。
“你想做什么?”巨大的恐惧将我淹没,我不由颤声道,“玉兮禾,倘若你再敢碰我,小花不会放过你的,定会将你打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失身就失身,我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便是。
但我能被狗咬一次,却不能被咬第二次,死都不成!
他再一扬手封我一处穴位,我立刻连话也说不出了,就是想要咬舌自尽也无能为力。
我对他怒目而视,他却视若无睹的缓缓躺下,胳膊稍稍一勾,我立马树袋熊似的趴在他身上。
他一手放置于后脑勺,一手牢牢揽住我,听那宛若仙乐般动听的声音,此刻凄婉道来:“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陆羽这首《六羡歌》,洽似我玉兮禾此生写照。小昭,你……你可能懂得?”
我冷冷一哼:懂,懂个P!
“想来,你已经猜到了,我的父亲,乃是大辽南院枢密使,萧朴。”他语气淡然,淡的不带一丝波澜,“而我萧家,自太祖开始,便肩负着守护耶律一族的使命。”
哦,继续编!
你当我十六年间谍生涯是白混的吗?不知道萧朴膝下只有一个贪财好色的爱子萧铎剌?
他像是猜到我在想些什么,轻揉着我的头发道:“我与铎剌,本是一对儿双生子。而我,却被父亲挑中,从出生那一日起,即被送于萧家永无天日的暗人营中,由暗主抚养。你信么?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而父亲,也仅在每年生日过后前来看望我一次。七岁那年,我因着姨母安排,又被送来金陵玉家,临行前,爹也仅是拍着我的肩膀嘱咐我说
——我萧家的男儿,当为大辽献出自己的一切,子兮,这是你无上的荣耀,亦是我萧家无上的荣耀。
那时的我当真以为,因是自己强过铎剌,才被父亲挑中担此重任。直到许久之后我才明白,爹他之所以选择我,仅是出于相士一句戏言,他说铎剌乃是魔将转世,必可为大辽开疆阔土,而我的职责,便是守护他……”
我心尖微一颤动。
他缓缓说着,如淙淙细流,神色平静的似在讲述一段事不关己的故事。
“来到神剑山庄之后,姨母竟比师父还要严苛。她找来上百名与我同龄的孩童,以药物将他们训练成为不知疼痛的怪物。而他们的唯一任务,便是无休止的陪我练功,直至剩下一个欢喜。两年多的时间,我活在金陵的艳阳之下,却过着比在暗人营更为黑暗的生活……
直到九岁那年,我遇到了连城……”
他的平静,终于开始有所松动。
再次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间,这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如同小猫一样轻声呜咽起来:“连城,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能力操控全局,我以为要不过多久,你就能回到我身边来,我以为,这世间情爱真如姨母说的那般,不过只是过眼云烟……你可知道,在你远嫁之后,我夜夜放纵自己,却是再也寻不来与你……
连城,你应我一声好不好?倘若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与你生生世世,暮暮朝朝……”
颈间湿润温热,我闭上眼睛。
听不见,听不见,我封住耳朵装神仙。
玉兮禾,别对我讲述你有多惨多可怜,因为不管你有多惨多可怜,那都是你自找的,并不是我造成的。是命运与你开的玩笑也好,是你自己倒霉也罢,都与我华小昭半毛钱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