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愕片刻,旋即冷笑一声:“玉兮禾,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来骗么?”
眼中那抹希冀渐渐熄灭,他也不再与我争辩些什么,而是拾起我的右手,神情专注,以指尖一笔一划的描在我手心上。
愣了愣,待悟出那六个字来,我心头豁然巨震!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玉兮禾,如果你敢,我华小昭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正欲开口呵斥他,他却扬手再次封住我的哑穴。
站起身,他拾起枕边那柄短刃,又从自己腰间摸出另一半君子剑。拔出鞘,只见他双手一转,变戏法似的,两柄短刃神奇的再次合二为一。
我动弹不得,便一眨不眨的瞪着他,而他却故意视而不见,转身走到石门前,轻轻转动石壁上的一盏小小佛灯。
门开,他稍稍顿了顿,微一偏头,沉沉道:“小昭,记着我爱你,不因为任何人……”
言罢,他再度提步而去。
听着石门缓缓阖上,我急如热锅蚂蚁,咬紧牙,试图催动缩骨功将筋脉移位,以冲破他设下的束缚。只可惜努力了许久,始终无计可施。
鼻翼陡然微酸,干涩的眼睛终于渐渐湿润起来。实在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懂,当真不懂,平静生活之于我,当真如此难得么?究竟我曾犯下何等大错,九天之上的神明,竟要如此惩罚于我?!
无力的阖上双目,我神思逐渐恍惚起来。
蓦地,又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霍的睁开眼睛。不一会,那道关上的石门由外至内再次被人打开,眼珠转了又转,等我看清来人是谁时,旋即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这只契丹狗?!
震惊中,耶律重明已经抱臂立在床边,笑眯眯的将我望着,望的我毛骨悚然。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摁在我唇畔上:“啧啧,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来的魅力,竟将花容月迷的七荤八素,如今,连玉兮禾也敢瞒着萧朴将你藏起来。”
顿了顿,他奇道:“莫非,你这丫头看上去其貌不扬,床上功夫却十分了得?”
说着,他的手指开始缓缓下移。我无语了,正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他指尖倏地一转,以极快的速度点在我肩胛骨处。
咦,我能动了!
一骨碌想要蹦起来,可惜僵了太久,腿脚早已麻木不堪,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真是悲了个催的,竟摔的爬都爬不起来。
他一挑眉,坏笑道:“才不过一天两夜的光景,便被榨干了?”
我靠,要榨干也是男人,怎么会是女人?
我没好气的剜他一眼,抚着窗沿勉强站起来:“你想怎样?”
“今日一品堂少堂主成亲,可那是轰动全金陵的大事,”他摸着下巴上的点点胡茬,睨着我,笑道,“你再不走,你那风华绝代的美貌夫君,便要与旁人拜堂成亲了哦!”
我心一颤,冷冷道:“切,我人都失踪了,他和鬼成亲吗?”
耶律重光状似疑惑的望着我:“你难道还不知道么?花容月既然大张旗鼓的娶你过门,自然是要依着礼数来的。赵祯算你娘家人,你当从赵祯那里嫁出去,而这两天,依着大宋习俗,新郎新娘不能见面……”
我心惊肉跳,兀自稳了稳,平静道:“你当我家小花是个傻子不成?我一声不吭的离开春风得意楼,他不来寻我,反而相信你们这些鬼话?”
他又啧啧两声:“花神医是不傻,可再精明的人也有弱点。比如有人贪杯,有人好色,也有人,太过自负。玉兮禾与他相交十几年,算计他,并不成问题。”
我浑身一颤,他续道:“再说了,这话可是出自霜秋白最信任的贴身侍女,一品堂四大护法之一的青鸾之口,你说花容月会不会信?”
我大惊:“青鸾是你们的人?她也是辽国人?!”
耶律重光垂了垂眸子,笑道:“她并不是契丹人,可你莫要忘了,咱们无缺公子最擅长什么来着?征服一个女人对他而言,岂非易如反掌?”
我如堕冰窖,蓦地想起些什么,忙问:“那赵祯,赵祯又是怎么回事儿?”
耶律重光走到桌边,斟了杯茶:“当然是玉兮禾事先向宋王说了实话,只称自己对你一时情不自禁,令宋王以为他是因为惧怕花容月,惧怕身败名裂……”
经他三言两语,我已然猜个大概。
想来,赵祯最初得知时,必是十分窝火的。可他沉下心来略一思量,你说说,将我这枚棋子送给谁不是送呢,与其留着一个祸害时刻威胁自己,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我送给玉兮禾。
再借玉兮禾之手,除掉花容月。
需知道,如今龙门堡以灭,玉兮禾这尊大神便成为大宋江湖中独一无二的领头人物。将我安插在他身边监视着,自己手中又捏着他作奸犯科的把柄,这天下岂不太平了?!
好,好的很哪!
我不禁抚掌大笑,哈哈,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太好了!
这便是他向花容月认下来的缘故,激起小花对他本就隐忍许久的怨怒,逼着小花恨毒了他。因为他心里明白,花容月碍着与我之间的情分,断然不会动手杀他。
许是花容月心高气傲实在恨不过,许是他实在太过心疼于我,便不惜穷尽整个一品堂之力,短短七天,势要为我举办一场盛世婚礼。一来为向赵祯证明,他待我之心,决不因任何缘故而有所动摇;二来亦是告诉赵祯,自己绝对有此实力能与一朝帝王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