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尿裤子这种事,他更伤心的是,这个神仙似的,他一直不敢靠近的姐姐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仙女原来是个坏脾气的!
陈伯目送虎子,眼里有些担忧,孙婵狡黠笑道:“陈伯,抱歉,与虎子开个玩笑。”
“这娃儿皮得很,无法无天的,难得小姐制制他的脾气。”
说是这么说,陈伯到底紧跟了过去,大堂内只剩了孙婵和荀安两人。
孙婵觉着自在多了。
转头,荀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落在她身上。
孙婵抬着下巴回望,勾了勾手指,让他把手伸出来,摆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
把自己的手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中,十指相扣。
……
又坐了一会,与荀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又没什么消遣的玩意,孙婵有些乏了,想到后院的房里去歇一歇。
“砰砰砰”,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敲响,夹杂着急切的雨声,似乎有人在外面大声呼叫着。
陈伯听闻响动,过去开门,一个浑身泥泞看不出人形的人摔进院内。
“管事,漓河大坝……王家口那段,决堤了……已经淹了附近的一片茶田,马上就要淹到庄子里来了。”
“青壮都赶过去了吗?”
“都在那了,搬了沙袋去堵大坝的缺漏之处,刘五最先下水,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那人抓着陈伯的裤腿,陈伯站不稳踉跄两步,伞掉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漓河大坝……决堤了?”
孙婵看向荀安,两人的面上都有些不可置信,
荀安站起身,“我也去看一看,我有功夫在身,或许可以帮上忙。”
孙婵扯住他的手,“你不在这儿生活,不如庄子里的青壮熟悉地势,去了还不是添乱,在这等着吧。”
陈伯和那人匆匆跑出去,大门没关,风雨席卷而入,可以想象那决堤的河道口是何等凶险,以荀安的性格,他说要去看一看,是一定会拼尽全力参与救灾的。
“我不许你去。”她冷着脸道。
荀安半蹲下,与孙婵平视,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劝道:“婵儿,如果我要娶你,就不能只躲在你的身后。这是你的庄子、你的乡民,你不能冷眼看着他们,白白牺牲。我有这个能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不管,”孙婵抱着他的脖子,声音暗哑,“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我不要你被万民称颂,我只要你做我的侍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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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孙婵拧着帕子坐立不安,时而坐在椅子上轻敲桌面,时而走到窗户旁听雨声是否小了些。
荀安走了应有一个时辰,那时他动作轻柔却不容置喙,目光温柔平静,像在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说:“婵儿,这些淳朴的乡人,会流离失所,会葬身洪水,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若不去看一眼,我往后,会一直内心不安。”
她拦不住他,就像小时候看着她的娘亲,日复一日,站在大门后,目送她爹上朝,背影寂寥。
男人都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吗?
风雨喧嚣,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孙婵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见陈伯的媳妇托着一碗白粥过来,放在案上,低眉顺眼道:“方才姑爷说小姐在宴席上没吃什么,吩咐婢子去熬清淡的白粥,小姐用一些吧。”
孙婵哪里吃得下,念及荀安的好,更觉鼻头酸涩,虽说前世他活到了新安十七年,但重来一世,许多事情的走向都不一样了,她不能确保他一定无恙。
她哑着声问:“乡人都在哪里?”
“听说,聚在河道口附近的亭子里,许多壮年男子下水抢险了。”她低着头,柔声道:“小姐放心,村头地势高,此处的宅院是极安全的。”
“以前可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略思量片刻,道:“不曾有过,漓河经过静枫庄附近的一段,河道宽深,水流平缓,从未听闻有决堤之险。”
孙婵敛眉忖度着,漓河上游兖州河段河床浅窄,那才是一段险道,连年决堤,连年维护,来到靠近京郊路段,河水已趋近平缓。傅家三爷傅修,前几年奉命在兖州境内修筑漓河大坝,许是因为上游加固了,水流冲到下游来,把静枫庄附近不甚结实的土坝冲开。
真是拍着屁股想出来的工程,只把兖州的危机转移到京郊,若是京郊受灾,耗费财物怕是更甚兖州。
“嫂子,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吧。”她放了茶盏。
……
疾风暴雨中,光秃的树干被吹得左右摇晃、摇摇欲坠,纸糊的雨伞刚拿出来便被吹折了。
孙婵脱了厚实的披风,穿戴好蓑衣和草帽,羊皮小靴踩在一块泥泞一块水洼的山间小路上。
轰鸣的雷声在她耳边炸开,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划入蓑衣的领子里,冰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快步走着,担心这风能把她卷走,或者从山上卷下一棵树,把她砸晕了。
浅浅的山坡上有个亭子,聚集了不少人,方才喜气洋洋参加宴席的妇女和孩子们,都往河道的方向张望着,看着那边被水淹没的他们赖以生计的农田,看着他们的丈夫、儿子,赤着膀子扛着沙袋下水,水流浸过了他们的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