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丛凤道:“冒昧上门打扰,还请您别介意。”
“王妃说的哪里话,您能上我们府上来,妾身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是打扰。”周大夫人忙道。论年纪她是姜丛凤母亲辈的,不过姜丛凤身份摆在这里,她可一点不敢托大。
见她气色不好,试探着问道:“妾身见您好似有些不舒服?”
姜丛凤叹了口气:“您也知道这两日外面起了些风言风语,我娘家如今没个支撑门户的男人在,本就艰难,这番简直是火上浇油。昨日我嫂嫂听到这些中伤之言,竟投缳自尽了!”说着便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周大夫人倒吸了口凉气,姜家这两日消息保密,外面人并不知详情,周大夫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吓得脸色都白了。若张氏当真因这流言去了,那英亲王妃又怎么可能放过散播流言的始作俑者!
“那,那您……”
姜丛凤沾了沾眼角,苦笑道:“也算是我嫂嫂命大,叫人发现得早,只受了些伤,否则,我当真不知如何向我死去的哥哥交代。”
周大夫人吐出口气,人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了椅背上,背心竟沁出了一层冷汗。
然而她这口气还未全部吐出去,就听姜丛凤又道:“昨夜王爷已叫人彻查了流言散播的源头……”
周大夫人一惊,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看向她,却听姜丛凤无奈道:“我怎么也没想到竟是长公主殿下!”
周大夫人又松了口气。可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她早前那淡然处之的心思早飞出了天去。既然能查到长公主,又怎会查不到她们?可见英亲王妃的意思又不像是上门兴师问罪的。
周大夫人一时犹疑不定,试探道:“那您今日上门是……”
“是这样,您也知道我与长公主过去有些龃龉,不过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我原本以为长公主和我一样早就放下了,谁知她竟还一直耿耿于怀。此前我们王爷就因为这些事被太后娘娘和陛下申斥了,我便心疼的很!”
“我以和离再嫁之身能得王爷不弃,一直很感激他。可所谓娶妻娶贤,我没甚本事却不好一直给王爷招来事端,这回又牵涉到了我娘家,这心里就更是难以释怀。我便想着,您和长公主素来亲近,今儿冒昧上门请您做个中间人,与我一同去长公主府上说合说合,叫长公主别再与我计较,再不济,我这做嫂嫂的低个头道个歉,怎么也要把这事儿给迈过去,万不可再给我们王爷添麻烦了。”
说着笑看着周大夫人:“不知您可愿意?”
她明明笑容可掬,周大夫人却有些发毛,原本就有些心虚,当下也不敢不点头,也笑道:“您亲自上门,妾身哪敢不应。”
姜丛凤笑容更甚,起身道:“周大夫人当真古道热肠。既如此,倒不好再耽搁,我们现在便走吧。”周大夫人不得不跟着起身。
去公主府的马车上,姜丛凤还在叮嘱她:“长公主脾气烈,若到时她犟脾气了,您记得千万别替我说话,您越替我说话她肯定越生气,到时您不如顺着她的话说。就算今日受些气也没什么,总要把这事解决了才好。”
周大夫人想着长公主的脾气,的确如此,便点了点头。见她脸色愈发苍白,额头甚至布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忙关切道:“娘娘,您脸色实在不好,可是真的不舒服?”
姜丛凤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苦笑道:“不怕您笑话,此前我便与长公主发生过一次冲突,说起来,我总是有些怕她。”
周大夫人了然的点点头,安慰道:“既然咱们今日是来讲和的,长公主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您大可放心。”
“您说的是。”姜丛凤笑了笑,青虹坐在角落里,神色却有些着急。
长公主听到禀报,当下就冷笑出声:“讲和?本宫刚刚踩下了她娘家的脸皮,她会在这个时候来讲和?简直笑话!”
但听说承恩公府的大夫人随她一起来了,并不是英亲王或者她那个女儿,长公主挑了挑眉,倒有了些兴趣:“去看看她究竟在耍什么幺蛾子。”
待看到了人,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被个丫头扶进来,当下就笑了:“嫂嫂这是怎么了?可是最近糟心事情太多,累到了?”
姜丛凤直直看着她,笑道:“多谢公主关心,不过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罢了。”
长公主嗤笑:“倒也难怪,这天下的嫂嫂各有不同,作为本宫的好嫂嫂,您可一定得好好保重身体啊。”
周大夫人忙道:“公主,王妃今儿特意到您府上,是有些话要与您说的。”
“哦?说什么?”质问流言之事?她可一个字都没说,她怕谁?
长公主摆好了高高在上的冷笑等着姜丛凤发怒,却见她竟好声好气道:“公主,我们往日的确有些不对付,不过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又是一家人,该和和气气才是,今日我来,便是想着与您把话说开了,再不要争锋相对了可好?”
和和气气?长公主不由嗤笑,正要说话,姜丛凤却又道:“若您答应,此前种种,包括在您婚宴上欲要设计我,还有这次的事,我都不会再计较了。”
她竟还敢提婚宴的事!
谁知道那之后她过得是什么样夜不安寝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些了,太子妃却被生生吓死了!之后她又夜夜梦到那日滚到她脚下的头颅和满殿的血腥味儿!这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她竟想着三言两语就说过去了,还说什么她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