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便问:“多少钱?”
“老朽收你便宜点,五株钱,保管五六日就能见效。”
元华又没有说话了。
老郎中见状似有些怕她不要了,“三……两、两株钱,不能再少,小姑娘,老朽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好”元华倒是轻轻应声了,但身上没有钱,给了个手镯抵,“药方是什么?”
老郎中便开始掏笔写并不紧不慢报了一串草药名,“五指毛、灵芝、党参……”
“何时服用?”
“傍晚为宜。心包经当令,宜散步,心包为心之外膜,附有脉络,气血通行之道……”
元华在拿到药方后不久便告辞。离开时,心里一直若有所思地想着郎中的话,五株钱,五、六日,五指毛……
重复了三遍的五。
是一个特定的时间。
她问何时服用。
答曰傍晚。
又提到心包经当令,黄帝内经的十二时辰经当令①中,心包经当令对应时辰为戌时。
五日后,戌时,宜散步。对方可能打算在五日后动手……为何不是在七日之后?又或者,这只是开始。
当夜温泉所遇见他时,他的状态并不正常。
那夜是月圆之夜。
水中有残留的血腥、飘浮一些黑色衣物,有人被杀于水中,应是刺客杀手之流。
会选择在那个时间点让人动手的幕后人。
是也知道还是只是巧合?
元华带着一路若有所思的疑惑,回到房里不久,就又被尤三娘带到了夜九那里。
门在身后轻轻掩上。
尤三娘留在了外面没有进来。没了搀扶,元华一时体力难支,但还是勉强扶着身边物,凭感觉,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他要见她。
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房间里的薰香味有些浓……她微微掩鼻。能感觉得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而那个人正在打量着她、一种很直白的打量。
仿佛想看出什么一样。
九君恒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像只团起来的狐狸。他捏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修长的手指,薄唇上微染的汁水……舔/了舔。
衬着那张俊美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当然元华是看不见的。
但静立在一旁的纤弱灰衣女子却能看见,美目流露出痴迷惊艳,却又不敢多瞧……余光瞄到在那里神情淡淡毫反应的少女。
她又似有所悟,痴迷惊艳之色渐渐散去。
然后,渐渐露出相似的平静淡然神色来。
恍惚间已有几分元华的影子。
灰衣女子模样与元华相似。无论是瘦伶仃的身形还是秀丽五官……只要经由擅长易容者的手笔加以修饰,便将是另一个元华!
当灰衣女子用这样的神情小心翼翼看向自己主子时。
惊喜的看到主子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相似的身形。
相似的气质韵味
当然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
无论气质或者神韵都差上一些,以及……那种长年累月沉淀的病冗与虚弱。
若是元华能看见便已能猜出九君恒的目的。
只是可惜她看不见。
是以一时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九君恒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弹指一挥间,茶杯即轻又稳的落于她的旁边。
“刚泡好的雨前龙井,应能合你口味。”
元华神色淡淡的听着没什么反应。她不渴,也不想喝,连表面的客套也不想做了。
只等着看他意欲为何。
“说两句话。”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诱惑。
元华能感觉得到他是在对她说话,但无由而起的要求,她不想回应,也不想说话,神情恹恹的坐在那里倦怠的听而不闻。
九君恒眯起了眼睛,有一丝危险的味道。但,流连在她脸上的目光……又似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愉快笑意在里面。
比起一开始相遇之际,她一脸风轻云淡又真诚的笑容开口就是满嘴真假难辨的话语。
现在这副病恹恹的、神情淡淡隐忍着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的模样倒算得上是难得的真情流露了……
他扬了扬唇,朝元华优雅而随意的一抬手。
就这么看似简单而随意的一个动作。
原本恹恹欲睡般坐在椅子上的元华,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风力袭来,周遭的一切好像翻了个底儿,晕眩失重,待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九君恒半揽过怀放榻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白衣黑发凌乱的铺散了一片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又被摁了回去。
他慵懒坐在榻上微微俯身瞧着她,妖异俊美的脸上,笑容又邪又魅,直惑人心扉,“说两句话。”
元华心知推不开他,也起不了身,便放弃了。但心底里有一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那样的冷意已经蔓延到她苍白的脸上来。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像有一层薄薄的冰雪,又像是薄薄的冰雪那般脆弱易碎。
“夜九……”
她叫出他的名字。平静的声音似已有些出离愤怒,“落到你的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但你若想让我配合你,还请收敛行为……”
“什么行为?”他似故意的问。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呢喃与诱惑。
元华微微压下心中的怒气,“若不需要,我自无话可说。但你该知我的身份,虽不受宠,但也仍是尚书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