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被烧毁,又出了人命,素素一介弱女子,实在不知怎么办,本该即刻通知家中的长辈,但……”
“善人备下手书,贫道可让人帮忙跑一趟。”
“长辈定会问起究竟,关于他们的死因……”
“善人放心,贫道会交待下去,让只说庵堂遭了雷劫,妙禅师太不幸遇难……”
陈观主还以为她是怕名声受损。毕竟庵堂本是清静地,将那荒唐事儿说出难免会影响到姑娘家的名誉。
族人指不定会逼着姑娘家自尽以示清白。
到底是小姑娘家。
害怕得不是没有道理。
陈观主有些同情,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却不知为何被送到这里来。
瞧其模样,听其话意。
这些年过得显然也是极其不好的……
“不,”元华道,“事实如何,就如何说,昨晚之事,观主不必刻意遮掩。〃
陈观主神色有些讶异不解。
元华接着说,“昨夜观主看到了什么,素素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关家是名门望族,素来爱惜名声羽毛,只有让他们知道庵堂里发生了什么,才会后怕,才会重视,才不会随随便便又安排一个人来……”
虽然是这个理。
陈观主在心里想了想,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贫道就亲自走这一趟吧!”
“观主慈悲。”
元华双手合十一礼,神情虔诚又自然。
“善人言重了。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一切本是应当;事情宜早不宜迟,善人请备手书,贫道这便回去准备往清州一行。”
陈观主佛尘轻扬起身来,宽慰交待了两句,离开。
第4章 清修贵人
元华暂在观中住下。
丫环阿茶一直未醒;大夫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只说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外加惊吓过度……总之就是一时半分醒不过来多等些时日就好。
寒山寺亭,古朴晨钟。
“呼……”
少女盘膝而坐,抱元守一。
在吐出一口浊气后,她才睁开眼睛,眸子明亮,神情淡然而柔和,抬手接住了窗外飘来的竹叶。手指白皙纤细,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瓣,衬托在青色竹叶下十分漂亮。
但若细瞧会发现一些不易觉察的伤痕。
是那夜所受的伤。
外伤并不明显,内伤却极为沉重。
能捱到现在是一直以灵力压制内伤。
她自幼身体孱弱,不擅长习武,幸有师尊传授清心决修身养息,才不至于像幼时那样病弱,但体质仍比寻常人要虚弱得多。
当然,这于她而言影响并不大。
让她在意的是那名白发公子身份为何?
愿那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愿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元华想到了这里。
微微收回心神,起身下床,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
山中清静正好休养一段时日。
在陈观主回来之前,她的时间还很充裕。
……
道观布局清静简朴。
地上的落叶,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平坦的石阶,布满一片淡淡青苔垢。
元华拾级而上。
不多时便遇上一个抬着东西往山上走的仙姑。元华不由得问:“仙姑要往哪里去?”
仙姑随口答了一句:“给后山送粮呢!”顺势停下来休息,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后山也有人住?”
“是啊,是一位清修的贵人。要不是有这位贵人每年捐添香油钱,元台观早就被那妙……连累得没了香火。”
仙姑说到这特意瞧了元华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将后面那半句话补完。
又闲聊了两句。
仙姑再次抬着东西动身。
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贵人不喜被打扰,善人不要靠近为好。〃
“多谢提醒。”
……
山道曲折迂回。
寒山古院坐落其中。
在阳光下半露出飞檐一角,衬于山水之间说不出的清澄宁静。
应是那位清修的贵人居所了。
元华心念间止步。
她无意探寻什么,但也没打算特意回避;恰见前方有岔道通往它处,遂择路而行。
林中小径,清幽静谧。
穿过一片青翠竹林后,有断崖横阻前方。似一幅戛然而止的山水画意,刹那间化作深渊峡谷,飞鸟掠过天际,空谷冷风回旋……
一条悬空栈道。
栈道通向对面的悬崖。悬崖上,有一座亭子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亭台依崖而立,飞檐翘角,周以窗栏格扇,环绕假山青松,清静中别有一股豁然之象。
四周笼罩着一片淡淡雾霭。
亭中有两道人影依稀,正在对弈,落子声在这般清静中显得犹为清脆。
凉风习习。
对弈的二人在淡淡云雾中显得清逸出尘。
执白子者是一名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纯朴道袍。
女子五官端正柔和,脸部骨骼略宽,唇微大,眸深邃,不似中原女子。但她的容貌并不难看,相反十分的耐看,越看越会觉得美,有女子的秀丽,更有一丝寻常女子没有的深沉锐气。
明明很寻常朴实的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