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身体状态,自是越少食越好。
背后是太后暴怒的目光,云雾初不惧怕,腰肢挺得笔直,太后当然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驳她的面子,云家权势一天胜过一天,她不过阻挠了太后一次的投毒行径,不足以让其恨到让太后对云家下手。
云雾初思虑周全,无畏的看着杯里的酒。
徐胥野全然没料到她这突然动作,酒液撒了些许,落在他的虎口处,低头看着云雾初发亮的杏眼,眼眸深处情绪波澜,盈润出一层浅薄的水汽。
腕上那双小手带着的温度似是快要灼烫他的肌肤,他抬起另一只手,轻巧的将她的手拿下。
而后,不待她再言语,仰头,一仰而尽。
烈酒入喉,难以下咽,却在口中涌出些甘甜。
他舔舔牙齿,倒觉得这次自己是赚到了。
身侧的美人好像是被他此番行径气红了眼,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一番,这毒怎么能让她也一并受着。
话还没到嘴边,喉间一股猩甜急速涌出,肺腑五脏像是被尖刀凌迟,一口黑血,喷在了云雾初正红宫装上绣着的金色火红凤凰上。
云雾初霎时间变了脸色,伸手去扶他,他高大的身子站也站不住,顺势倒在她的臂弯里。
“脏了你的衣裙啊……雾初……”他声音难以发出,极低极低的音量努力说着,“下次别穿这衣服,不衬你,瞧你,被束缚成什么样子了。”
“雾初,若还有下辈子……”
他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纵深纵美的桃花瞳灰败下去,没了声息。极快的 ,在她怀里,没了气息。
眼泪夺眶而出,太后这一次竟是换了药,直接要了他的命。
一切都是编排好的,不远处驻守的侍卫,急速撤散的参宴众人,乾清宫前避而不见使他淋雨逗留……明明白白的预示着今日他命,早就由不得自己。
她用手抹着他唇鼻间不断冒出的血,哽咽着声音喊着:“唤太医,唤太医。”
茫然失措,只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句子。
“啪”狠厉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力道打的她整个人翻倒在地,怀里的男人脱离她的怀抱,狼狈的躺在冰凉的地面,“皇后,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来人,雍勤王突发恶疾,猝然薨逝。”
云雾初顾不得疼痛,一身扑到他身上,“你们不能这么待他,不能,不能……”
泣不成声,声嘶力竭。
“还没打醒你吗?云雾初,你瞧瞧你的样子,先前的一切,哀家不和你计较,哪怕看出你念着这个男人,依旧给你皇后尊荣,你莫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哀家对你从出手。”
“太后,他是你儿子!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养子罢了,现在更是弃子。”
云雾初身子一滞,浑身颤抖起来,她拼着力气站到她面前,从身侧侍卫身旁抽了长剑,剑出长鞘,银光花了她的眼。
长剑直指太后的心脏。
侍卫瞬间包围了云雾初,太后却是露了一个近乎慈爱的笑,“雾初,你这一剑只要在哀家身上见了血,整个云家都要为你陪葬。乖乖放下剑,重新做回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对你,对云家,都好。”
云雾初凄厉一笑,“太后,为固朝纲,你如今是动不了云家的,这不也就是你如今还留我在皇后位子上的缘由。只可惜,我不稀罕了。”
手腕翻转,长剑转了方向,热血四溅,剑尖没入她的腹部。
他死了,突然一切都没有了颜色,只有红,漫天的红,他的血,她的血。
他没说完的那句话,会是什么呢?
“雾初,若还有下辈子……”
如何呢?
云雾初整个身子剧烈瑟缩着,她艰难动着头,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艰难定焦在那张清俊绝伦的脸上,喃喃低声,“若有下辈子,我嫁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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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阿顷,云雾顷
云雾初醒的那日,迎春花刚开。
黄灿灿的花瓣点缀着尚且还光秃秃的枝桠,粗粝的老树枝干盘亘着一圈熬过寒冬的枯枝老叶,多了些别样的生气。
她膝上盖着软绒毯子,春风料峭从敞开的门中钻入,她紧了紧衣裳,看着炉上温着的热茶冒出氤氲的热气,雾蒙蒙的,微微掩住她的神色,盖住了她眼底闪过的诧异。
丞相夫人邱氏挑了些香料放入前面的金莲座古铜香炉中,待淡淡清香萦绕而出,她才缓声道:“昨个儿老太太那屋的事,你可听说了?”
她抬起眼帘,轻轻吹了吹茶杯上浮着的茶叶,将一杯热茶递到云雾初手边。
“未曾。这几日女儿一直卧床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是碎嘴的,祖母那边的事,传不到女儿耳朵里。”她轻轻开口,音色婉转曼妙,还带着少年人的青葱气。
她露了笑,原来五年前的自己,没有刻意施加的皇后威仪和压沉的尾音,嗓音也曾这般灵动。
邱氏的手贴上了云雾初光洁的额头,见体温合宜,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究竟是怎么了,突然就高热不退,找了那么多大夫看了也说不出什么,索性,现在没事了。”
“你说了好多胡话,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你爹爹还怕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