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迷茫,只想通过亲密的身体纠缠来填补满所有时间的空隙。
心上人如愿以偿的到了身边,欣喜的背后总觉得带来了更大的空洞,难以填满。
云雾初兀自叹了声气,燕泥却觉得好笑,看见面前的信鸽落地,取了那信鸽腿间的纸条给她,“姑娘这个时候还叹气,可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了,明明都得偿所愿了。”
云雾初慢慢打开那个叠的仔细的信条,手指翻动间,经燕泥这么一打趣,也觉得好笑,“也是奇怪,总觉得这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倒是显得着急了。”
她这种感觉来的突然,出其不意的,促使着她的行为,只恨不得马上与他醉生梦死过去,不浪费这偷来的每一时刻,以至于她今日突然出言故意挑逗他,还说出请他去闺房的话。
她的举动,连她自己都明白不了。
纸条上苏迭远的字迹略显潦乱,该是匆忙之间写成,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脸色大变,提裙往后跑去。
暑气蒸腾的厉害,她才跑了几步,脸上就发烫发红,嘴唇发干的厉害,大堂中,云凌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云雾顷还吃着那个凉透的心心念念的鸡翅膀,吃了满嘴油,见云雾初慌张跑来,顾不得起来,拿袖子去抹嘴。
见她神色不妙,云雾顷有些担忧,赶紧去扶她,“阿姐,你满头大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爹爹他刚刚被李公公叫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进宫了。”
一瞬间,力气褪尽。
已经进宫了?晚了,晚了……
她闭上了眼,睫毛不住的颤抖。
纸条上写着:剿匪一事,太后与太尉私下交易,王爷有险。
原来如此,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情绪在此时尽然流露,势如洪流,彻底冲毁重生后被眼前安乐生活虚幻筑成的大坝。
她与徐胥野小情蜜爱的这段时间,她被迷的七荤八素,生活安乐、夫君满意,万事顺遂,一切的美好都真实的发生着,以至于她都快要以为上辈子的种种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安逸了太久,潜意识里都快要忘记上辈子的祸事,宫中的虎视眈眈。
但那噩梦终究不是梦,惧怕与不安一直紧紧的攀附着她的骨血,在她的内心深处撕扯着她,逼迫着她。
因而今日,她才控制不住急不可耐地想要增进与他的关系,不过也是因为心脏最深处,一直在上演着上辈子他倒在她怀里没了气息全身冷僵的画面。
她怕时间太赶,等不及他们恩爱,就又要蒙上上辈子的灰尘。
她本能的惧怕着,今日苏迭远传来的信条直白的告诉她,宫里那位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似是闭了好一会儿眼,刚睁开眼,阳光就迫不及待的刺疼她的眼瞳,这一疼,也就彻底清醒了。
日子,的确是越过越少,她与他之间,更是。
与其急不可耐争先恐后去与死亡抢夺时间,不如战胜死亡的祸端。
她真是过混了头,这辈子的重生,如今远远还不到可以安逸享乐的时候。
她要一步步的,将高座上的那个人拉下来,徐胥野不能再出事了!
如今已经可以如愿嫁给徐胥野了,她已经走好了第一步,不是吗?
她声线抖动,险些绷不住,对着燕泥说,“将二姑娘请来,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这里有一套紫玉镂金首饰,我这做姐姐的,为她添件嫁妆。”
……
何行时站在乾清宫门口,腰间一把弯刀,面容严肃。
李日升从大殿出来,拿起臂弯间搭着的拂尘,转个了圈,瞧着这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眼瞅着暑气逼人,带着几分讨好,“卫尉大人,多晒人,您啊也偷个懒,往那边阴凉挪一挪。”
“多谢公公,”总管太监李日升日日跟在皇帝身边,偶尔他的三言两语比嫔妃吹的枕边风还要管用,何行时不欲与他坏了交情,闻言,随了他的话,去了阴凉。
李日升这一看,觉得这是何行时默认了自己的讨好,心里寻思着进一步拉拉关系,“卫尉大人掌管宫中侍卫已是万分辛苦,这顶着大太阳守值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干就好了。您偷偷懒,底下的人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何行时笑而不语,回了他一句奉承,“总管管理宫中太监更是辛苦。”
李日升和他打哈哈,“哪里哪里。”
他趁机状似无意的询问,“今日难得皇上去了太后宫中,总管跟在后面也是难办,听说太后与皇上为了秦贵人的事生了些嫌隙。”
李日升眼睛转了转,寻思着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反正都是御前伺候的人,“可不是,眼瞅着皇上与太后离了心,咱这做奴才的心里也急啊。”
“不过今日看着是和缓了一些,山匪横行,太后给皇上举荐了一个人选,连太尉也说不错,皇上说考虑考虑,奴才瞧着,八成也就应允了。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何行时难得扯了一抹浅笑,“公公说的对。”
“虽然人选定了,但也得请丞相御史他们商议商议,装装样子,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咱大梁帝王不允许专权独断。”
何行时微微张望一番,悄声询问,“公公神通广大,定然是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被平日里又冷又拽的卫尉大人称赞一声“神通广大”是件多么难得,又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他心里美滋滋,嘴上也没把门的,“咱们大梁哪位王爷可以担此重任呢!此等立军功的好事,当然要紧挑着拔尖的苗苗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