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温,温云杉。”不等在场几人松口气,他浅浅一笑,又说:“事实上,我们这一片许多人都姓温,温家在这里,是大姓。”
蒋陵游有点看出门道来了,虚心求教道:“所以温先生和南栀是……”
温云杉笑着说:“她喊我表哥,不过细论起来,我们大约就是许多人口中那种‘一表三千里’的表亲。”
蒋陵游觉得自己尽力了,朝宋京墨投去充满同情和无力的一瞥。
倒是柳芍药听得一乐,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看出,不论是刚才那个身材窈窕冷冰冰的小妞儿,还是面前这个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句句扎心的青年,都是温家派来为难他们的。她早就说宋京墨和蒋陵游这次的主意不厚道,要是南栀知道了,就算不大闹一场,肯定也要伤心煎熬很久,现在看来,这是东窗事发了。而且啊,不仅南栀闹上了别扭,这温家人也纷纷冒出来为她出头了。
这不,这下马威给的,还真挺像模像样的!
温云杉引几人到客厅小坐,起身去倒了热水来,给柳芍药的则是一杯热姜糖水。
柳芍药早就听南栀说起过家里几代人都是做中医的,此时一看捧在双手间的姜糖水,不禁朝温云杉投去感激的一瞥。
蒋陵游就坐在她身边,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哼笑了一声:“看不出,这小子心倒是挺细的。”
柳芍药白了他一眼:“人家是专业!”
话音刚落,去而复返的温云杉又递给蒋陵游一碗冒着热气的水,水是浅黄色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茶。
蒋陵游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被苦的一吐舌头。
温云杉顺势搭在他手腕片刻,微笑道:“蒋先生还是把这碗水喝了吧,对你的症。连喝三天,包你药到病除。”
蒋陵游也喝出这是药了,他将信将疑地把一碗水喝完,又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冲冲嗓子去,却不由得“咦”了一声。
温云杉和另外几人都看向他,就见他抽了抽鼻子,说:“好像鼻塞没那么严重了。”
温云杉笑了:“你身体底子不错,应该是最近太疲惫、又着了凉,所以才会感冒。就算不喝药,熬过这几天应该问题也不大。喝这药只是减轻你鼻塞打喷嚏的症状,让你好受些。”
上官珏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听到这儿不由得“哇”了一声:“没想到中医给人看病是这样的。”
温云杉又看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
上官珏撸起衣袖,露出手腕。
温云杉将手指搭上去,静置片刻说:“上官先生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最近可能舟车劳顿休息不好,内火有些旺,应该眼睛不太舒服。”
上官珏笑眯眯的:“那也给我来副药!”
温云杉道:“吃药就用不着了,多喝水,多吃水果,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上官珏仍然笑嘻嘻的,语气里却难掩失望:“啊,这样啊……”他小声嘀咕,“我还以为可以让刚才那位小姐帮我煎药呢!”
第255章 春城4
尽管上官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然而还是应了“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老话。几乎话音刚落,身后温红豆拎着两袋早点迈进了屋。
温云杉起身去迎,一边朝几人道:“我去准备一下早点,这里就让红豆招待大家。”
温云杉走得干脆,红豆也不多话,从早餐袋子里顺出一罐新鲜出炉的热豆浆,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那样子虽然留下来陪着几位客人,却压根儿没打算主动搭话说些什么。
上官其实平时并不是见到女孩儿就贫嘴的性格,但这位名叫“红豆”的女孩长相气质都对足了他的胃口,真如一颗小小血红的相思豆一般,只看了一眼就如镌在心头,再见面,就怎么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他看她一手捧着豆浆喝,那手指又细又白,春笋一般,指节处却有几处老茧,显然,这位女孩子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娇滴滴,这不禁让上官对这位“红豆”小姐的兴趣更浓厚了。
一罐豆浆很快见底,温红豆吸溜着吸管,眼珠在这几个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目光不经意地,就和一直明里暗里打量她的上官撞在了一处。
上官咳了一声:“那个,南栀还没起吗?”
温红豆一听他这么问,不由得哼了一声:“本来肯定是早就起来的,只不过她昨晚哭得太晚,这会儿自然是起不来了。”
她这话一出,果然就见那个宋京墨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就连蒋陵游也皱了皱眉。
温红豆玩的正有趣,就听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红豆。”
那是一道听起来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众人眼中只见面前的年起女孩子脸色骤变,“唰”地一声起身,转眼就跑没了影儿。
从前倒是没怎么听温南栀提起过她有表哥,表妹倒是有一个,因为当初为宋京墨治疗嗅觉,有一些熏香和方子就是从她口中的表妹那里拿的,只是如今见了面,看到温红豆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不论宋京墨还是蒋陵游都不大希望此“红豆”即彼“表妹”罢了。然而家中的其他人口,宋京墨倒是熟悉的,院子里那人一开口,宋京墨就猜到是谁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来人是个年逾七十的老者,但看起来头发还有一多半是黑发呢,他没留胡子,下巴刮得光溜溜的,眉毛倒是很长,几乎飞入鬓角,那双眼看起来有神极了,怎么看都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他穿一身朴素的灰衣布鞋,手上拿一柄老年人健身用的长剑,看这样子是刚刚晨练归来。这就是温南栀口中一直颇为敬爱的温家外公了。温红豆似乎被他在院子里说了两句什么,此时蔫头耷拉脑袋地跟在他后头,临进屋前,外公朝着院子里一个方向一指,她噘着嘴不大甘愿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