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这道题也太难了吧!!!”
方枸杞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极了,这任务可太益智了,比高数都难。
“笃笃笃。”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门,方枸杞起身去开门。
门外管家婆子慌里慌张的禀告:“少主他,他自己跑回来了!”
“什么?!”
方枸杞惊讶,扯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急匆匆的赶往正厅。
正厅里,玉秋砚还是那套月白的绸衣,只是脚上那双鹿皮小靴满是泥泞,脸上风尘仆仆。
方枸杞挥退下人,她垂下眼眸,眼神里意味不明,许久她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
玉秋砚也不知是太劳累还是太气愤,杏眼园瞪,噘着嘴气喘吁吁的说:“你凭什么丢下我!为什么让那两个人带我出城!”
不让你走,难道等玉簟秋苏醒再蹂/躏你吗?还是等蓝伽回过神来杀了你?
方枸杞沉着脸,冷淡道:“我说过了,我对你没兴趣了,哼,识相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算谁!你又不是我娘亲!”玉秋砚几乎是在吼着,眼圈红了一周。
方枸杞忽的心悸,原本她只是怕蓝伽对他不利,于是将他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
可如今她已知道玉簟秋很有可能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又如何还能放任他被仇人养大呢。
她张着口怔怔的看着玉秋砚,有些难堪的背过身去:“对,我才不是你娘,你娘亲早死了!”
玉秋砚奔过来,扯着她的衣袖,目眦尽裂,不可置信道:“你骗人!我不信!一定是你把我娘亲藏起来了!你还我娘亲,你还我娘亲!”
呵,怎么还?
告诉你你娘亲现在被冻在密室里?双眼被剜,舌头被割?和你那倒霉父亲一起被玉簟秋永困密室不得轮回?
方枸杞闭上眼,咬牙说道:“你且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玉簟秋!”
“你不是!我娘亲耳后有颗红痣……”
方枸杞蹲下身,扒开耳朵给他看。玉秋砚上前竟真的看见有一颗红痣,顿时愣住,眼睛瞪得老大,口中喃喃道:“我娘亲胸上有道刀疤……”
方枸杞叹了口气,拉开亵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胸脯,果然有一道刀疤。
这下玉秋砚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还念叨着:“我不信,我不信。”
“我说了,我不是你娘亲!”
“那你到底是谁?”玉秋砚凌厉得盯着她,这张脸明明看不出分别,但是这双眼却异常的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方枸杞故作轻松的说:“都说了,我是仙女下凡。”
“你少骗人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哪有你这样的仙女,粗鄙不堪。”
方枸杞无语,又争辩道:“我长得可好看了,你都夸我是个美人呢。”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拨开我的头发,说了一句“原来不是小乞儿,竟是个小美人儿。”
方枸杞收了情绪,复又冷冰冰的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娘亲,你若是还是不听,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的可是真的?”
方枸杞似有动容,她挣扎许久后看向那个粉妆玉琢的孩子,却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烫到了,她问他:“若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信我?”
“信。”
方枸杞甚至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惊呆了,言语无措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玉秋砚坚定的看着她:“夫子说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你不是坏人,我知道的。”
这个女人为他请大夫,惩治恶仆,温柔待他,他都知道的。夫子说,对一个人好,人非草木,是能感觉出来的,反过来他也会对你好。
玉秋砚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相信她,或许真的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了。
所以哪怕她说的有多么荒谬,他也愿意信她。
“呵,你真是太傻了。”
方枸杞兀自笑了,也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她竟是被这孩子的赤子之心刺疼了眼。
那颗浓雾缭绕,沉寂冰冷许久的心,这一刻拨云见日,青霄碧落毕现。
她喃喃自语:“之前从未有人这般相信我,我的倾诉在世人眼里不过是祥林嫂的叨扰一样,那么可笑愚昧。”
玉秋砚看不懂她眼神里复杂的情绪,只是那种哀伤的样子,就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方枸杞闭上眼,不忍让泪珠落下,再睁开时,她还是那般无所谓的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我会命人把你送出城的,离开陵州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
“那你呢?”
方枸杞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她轻笑一声:“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她便裹紧披风,准备唤来管家婆子安排玉秋砚出城的事项,走了几步,感觉披风衣角被扯住了。
回过头,看见一双澄澈的眸子正凝视着她,他那张圆润的还未有棱角的稚嫩脸上挂着笑,梨涡显现,他奶声奶气的问:“我们还能再见吗?”
方枸杞并未说话,她叫来人,牵了马车在后门,看着仆人将玉秋砚抱上马车,车轮远去,玉秋砚从窗口探出身来,月光清冷足以让她看着马车消失在道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