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一个在体工队里呆了五年的男人,今年已经三十多了,他除了混得一张大学文凭,就只剩下一身伤病,老了就是残疾人一个,社会的累赘。”安城勇轻道。
更讽刺的是,那人好不容易分配到了工作,早上高高兴兴去工作单位报到,下午就下了岗……这世界心酸的事太多。
萧离低头。
残疾人……
他家人最怕的不也是这些?
从小听他们念叨的还少吗?有些道理他都懂,可是懂了又能怎样。
他想要的,与她为之执着的交织在一起,他已经没了选择。
残疾人吗?如果真是那样,他认了,她要嫌弃,他会放她走。
“很多人十几年苦读,为的不就是考上理想大学,你看你考来G大,又考上这么好的专业,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出路,你就这样放弃去选择一条没有保障的路,真的合适吗?”安城勇道。
继续往行李箱里扔衣服,戴上孙璐送他的手表,萧离细致抚摸着:“你不用劝我,对于网球,热爱就足够我做出一万次这样的决定。”
重复一万次,他都会选择网球,选择……她。
三人惊愕,陈满春继续穿鞋,王世博继续穿衣。
“给你们买的早餐,记得带走。”萧离装上两双鞋,从床头边拎起厚重的网球包背在身上。
寝室很安静。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陈满春系好鞋带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课本。
萧离整理行李,说:“不知道,可能期末。”
陈满春点头。
王世博走过来拍拍萧离肩膀:“兄弟,保重。”
萧离笑:“嗯。”
等三人离开,寝室恢复寂静。
除了衣服、鞋子和网球包,他不需要带上什么了。
推出行李箱,萧离关上寝室的门。
走在校道上,学生们手拿课本匆忙赶去教室,一天忙碌大学生活现在才要开始,所有人匆匆穿行,只有萧离推一个行李箱混杂其间,在人群里,他仿佛是个异类。
特地经过橡胶跑道,十几个田径运动员在进行一百米冲刺跑,每跑一步都牵动身体的肌肉,腰腹和大腿肌肉在突破极限。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对吗?
只知道,现在只能拼尽全力奔跑。
有时候选择了,便就没有退路了。
萧离九点回到酒店,孙璐还躺在床上。
她的衣服,他已经帮她冲洗干净,就挂在房间阳台在空气里风干。
打电话叫服务员送餐,萧离坐到床边:“起床了猪,还累呢?”
他笑着看她,孙璐睁开眼睛。
其实早上她已经醒过来一次,却触不到他温热体温。
“去哪里了?”孙璐皱眉眯眼,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刺眼的光。
“去学校捡些行李。”
孙璐表情凝滞,今天是星期天了……
吵架的时候,真的盼望他快走,现在要走了,孙璐忽然又舍不得了。
坐起身,被单从她身上滑落,袒露在他面前她全然不顾,拎床边浴袍穿在身上,正低头细腰带,萧离忍不住凑过来亲她,孙璐推开他的脸:“别来了,我要去洗漱。”
真怕到最后又情不自禁。
在她唇上浅啄一口,萧离一个公主抱把孙璐抱起。
绕过大床,走到洗浴间,两人站在宽大镜子前,他从背后抱她脸埋在她肩头,镜子里他弯着背,他矮了她半个头。
“去了那边,我怕我会想你想出病来。”
其实在这边,最舍不得的只有她。
“你会不会想我?”他问得很轻,有那么一刻,孙璐能感受到他的脆弱。
回头看他,他眼睛果然红了。
揉搓他的耳朵,孙璐笑他:“会啊,但我不缺买车票的钱,想你了,我就过去看你。”
“真的?”萧离任她蹂/躏耳朵:“那你会隔多久想我一次?”
“每天。”孙璐说。
“那你每天会来H市看我吗?”
孙璐:“……”
“那每隔一个星期过来一次?”见孙璐不应,萧离咬她脖子:“嗯?”
孙璐抬头看浴室顶上的灯,明亮耀眼。
“你不来,我回来找你好了。”萧离说。
孙璐摇头:“不行,省队那边比这边严格很多。”
比如在G大网球社,孙璐只需要打电话给刘雯君请个假就可以,而在省队,估计还要拿请假条找领导批准,次数多了看领导还鸟他不?
她不去,又不让他回来,萧离不高兴了:“那我不去了。”
孙璐走到洗漱台前刷牙,萧离继续从背后抱她,他在等孙璐一个回答。
孙璐一边刷牙,一边抬手往后咯吱他,萧离脸板正不到几秒就破了功:“哈哈…说正事,喂…别闹。”
“半个月吧?”笑着看他,孙璐继续刷牙。
半个月,两个星期……
似乎还可以……商量?
萧离继续忧伤:“那我可能总要去看医生了,我也许会得相思病。”
“这种病,听说死不了。”孙璐用清水漱口。
“……”萧离:“一个星期一次。”
“一个月一次。”
他要再说就一年一次。
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