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辞抿了抿唇，眸色一沉，勉强应了声。
展颜的眸间飞上一层喜色，侧目盯了墙上的画一瞬，笑道：“没听说过苏小姐还会画画啊。这么有天赋，下次再来，可以去我的画室玩一玩。”
苏蔚愣了一瞬，又想起付媛刚才的点评，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误会这幅画是她所作。
她不懂艺术，生怕买到劣质品，特意花了高价钱。
结果...着色太浓，笔力稚嫩...
什么垃圾TB，还大师孤品呢...
都是骗人的！
她脸上开始挂不住...可此刻若是说谎，今后肯定露馅。
指甲在包包的背带上掐出几个月牙印，她硬着头皮说：“我不会画画，这幅画是我买的。”
展颜轻挑眉头，面露讶异。
付媛的笑意逐渐僵住，脸上挂上一丝尴尬之色。
苏蔚余光瞥见“婆婆”的表情，丧气地垂下头，更加用力地掐包包背带。
好像是...搞砸了？
低垂的目光里突然闯入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紧紧握住。
她从未听到过沈医生这样的声音。
低沉，冷冽，像是卷着冰雨的微风，带着十足的攻击性，逼仄进人的耳朵里。
“妈，我突然想起来，要带小晚去商场买个东西，恐怕不和展颜顺路。你让爸送她吧，我们先走了。”
说罢，他拉起苏蔚就往门口走。
苏蔚整个人正陷入丧气的情绪中，走到玄关处，才半回过神，匆忙又狼狈地冲付媛鞠了个躬。
“阿姨再见。”
一路上，苏蔚都是闷闷的。
她突然觉得沈医生当初那句“反了”，才是真的反了。
她是艺人，职业的缘故，网络上的通稿和媒体都会放大她的优点。粉丝觉得她是人间宝藏，高不可攀，其实经不起深挖。
而沈医生就像隐匿在深海里的一座宝山，深不见底，越挖越惊喜。
真正需要被考察试用的，是她才对。
“沈医生，阿姨她...”苏蔚缓慢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会不会觉得我没文化？”
“为什么这么问？”
苏蔚快要沮丧死了：“画是我买的，还费心挑了很久，结果...好像还是买到了次品。我一点儿都不懂。”
沈宴辞眉头微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是说逛淘宝的时候，觉得好看，顺便买的吗？”
苏蔚瞥了他一眼，不安地抠着手指，低声嘟囔：“第一次去见男朋友的父母，礼物怎么可能会随便买。沈医生，你有没有常识！”
沈宴辞勾起唇角，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苏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嘟起嘴巴：“怪不得销量为零，我一定要给他们差评...”
片刻后，车子突然打了个半个圈儿，在路边停下。
她下意识看向沈宴辞，却见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横在两人中央，侧过半截身，正在注视着她。她几乎能透过玻璃镜片看见他瞳仁里倒映的那张飘着粉云的脸。
他问：“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因为我喜欢你啊。”苏蔚突然提高了音量，说完才觉得害羞，还有一股难言的委屈，缓慢且剧烈地往心头涌。
用了心，却还是把事情搞砸了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
她继续低头抠指甲，咕哝道：“喜欢上一个人，就意味着亲手把他捧上神坛，然后仰望他。仰望，本来就很容易让人丧失自信。”
“沈医生高校毕业，正儿八经的证书奖杯一大堆。我呢，从初中开始半工半读，高中没毕业就被公司给强制退学，四处活动...”
越想越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越想越叫人丧气。
她偷偷瞥了一眼沈宴辞，默默挺直脊背，下巴微抬：“当然，我对拿下你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只是担心你父母不喜欢我。”
说完，还心虚地舔了一下唇。
她的唇色是天然的粉嫩，此刻又氲了层淡淡的水泽，看得人心头微痒。
支架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沈宴辞收回思绪，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埋着头的女孩，他切断蓝牙，按了免提。
“阿辞啊，你去商场的话，顺便去趟超市。上回你不是说小晚喜欢吃我做的小蛋糕嘛，今天我想做来着。结果家里没有泡打粉，你记得买些回来。等下次她来，我再做。”
苏蔚缓缓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还愿意给她做蛋糕，好像...对她的印象也没有很差。
沈宴辞换了只手拿手机，淡淡回道：“好，我回家前会趟去超市。”
付媛顺嘴问了一句：“你不是要带小晚去商场买东西？”
沈宴辞无奈地捏了捏鼻骨，轻声道：“妈，我送女朋友回家，再顺路载一个女生，您觉得合适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幡然醒悟，急声道：“哎呀，颜颜和咱们只是邻居，我没往那方面想。小晚是不是生气了？儿子，你好好哄哄。妈妈下次一定注意。”
沈宴辞低笑一声，侧过眸，食指在苏蔚头顶点了点，问：“需要哄吗？”
本想默默地埋头，假装没听到母子对话的苏蔚，莫名被点名，只得硬着头皮，小声说：“我又没生气。”
沈宴辞莞尔，对电话那头说：“妈，听见了吗？她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