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茶毕,小憩片刻,已过一日中最炎热的时间点。诸位夫人准备离去。
良宵坐上马车,听闻有人在外呼唤,便掀开小车窗的帘子一瞧,竟是陆二夫人。
她礼貌问:“不知夫人何事?”
陆二夫人身子挨着窗边,探出半张脸来,热心道:“今日的事还请将军夫人别往心里去,我家大夫人就那个性子,我们二房常被她数落呢,都习惯了,她直言直语惯了,没有恶意的。”
“你多虑了,一点小事罢了。”
“那便好那便好!”
两人交谈几句,各自离去。
马车上,小满不解道:“这个陆二夫人从不与我们来往,今日好生热情,既帮夫人说话又来宽慰。”
良宵斜靠在抱枕上,半眯着眼,对此不予肯定。
她最知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理,太过热情已经令人生疑,何况陆二夫人今日故意引战,不是利用她对付陆夫人就是想要攀附将军府,这类人,不可轻信深交,亦不好一口回绝,恐日后多生变故,留条退路。
见多了这样的场合,自然也就懂得其中道理了。
凡是带着极强功利性去做的事大多是苛求个结果。
其中弯弯绕绕不是顶重要的。
良宵想起以往为了同良美较劲,硬是逼着自己学了十八般武艺,良美学了一月的琵琶,她就是把手指头磨破了也要半月就学成。
如今置身勋贵圈,她想要攀附上旁人的因缘关系,纵是再难听的话、再有心机的人物,也不过尔尔。
她只要有一日能如鱼得水的置身其中,她要站在尖尖的位置上,叫人听了将军夫人的名号都要称赞艳羡一番。
被艳羡的自是大将军。
小满见良宵乏得闭了眼,忙掀起车帘轻声唤车夫:“仔细着路况,别惊扰了夫人。”
车夫赶忙拉扯住缰绳减缓了速度。
良宵没睡实,慢悠悠的睁开眼,撩起窗帘一瞧,正是行驶到繁华的东街大道,良景的珍馐斋就在前边交叉口处。
莫名的,她馋了。
于是朝外吩咐道:“先去前边的珍馐斋。”
小满忍不住劝:“您站了半天,还是回去歇着吧,奴婢叫人打包回去也是一样的。”
良宵摆手,缓缓支起身子,“回去了也烦闷,今日顺便瞧瞧二哥哥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将军:今天夫人去搞事业了惹。
第20章
马车在珍馐门口停下,车夫跳下马车放好踩蹬才对里边道:“夫人,咱们到了。”
良宵与小满下了马车,珍馐斋门口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走近了便闻到扑鼻的酒菜香味。
“三姑娘来了!”门口招待的小二瞧见她立马迎上来,热情将她们引进去,“今日刚好公子在,小的带您上去。”
良宵笑着应下,跟小二去了三楼雅间,待到了门口,她示意小二噤声,悄悄推开门,见着一个半躺在大交椅上的慵懒背影。
“二哥哥!”
“唉哟我……”良景猛地被吓一大跳,登时起身快步过来拧着罪魁祸首的鼻子没好气道:“你胆子愈发大了!”
小二和小满见了都松快的笑出声。
“二哥,”良宵躲开良景的手,一溜烟的进了屋子,瞧见左侧的床榻时惊讶不已,忙问:“你怎么搬来酒楼住了?”
良景重重叹口气,挥手叫小二传酒菜上来,而后重新半躺上那把舒适的大交椅,又是叹口气才道:“被你二婶母逼得没法子,现今我连国公府的门都不敢进了。”
听这话,良宵不由得斜了他一眼,什么你二婶母,分明就是他娘。
当初良景执意要开酒楼也是闹了几月的,二婶母刘氏拿他没法子,二叔气急了索性将重心放在培养良度和良春身上,干脆就不理他这个纨绔子。
良老公爷更是气得不行,年纪大了,气病了一回也不理了,幸而家里还有个良辰是上进的。
良国公府兄弟姊妹多,断不会为了一两个不成器的大动肝火,失了根本。
或许前世良宵和离后反被赶出家门也是因此,国公府重脸面,要是子孙后代真做得太过出格,舍弃也未可说。
良宵想,她二哥定是又同家里犯冲了。
“是不是二婶母给你说亲事了?”
“你倒是一猜一个准。”说起这个,良景气得不行,“你可知晓我娘说的是哪家闺女?”
“哪家?”
“皇帝家的。”
“什么?”良宵惊讶得站起身,“你说岚沁?二婶母怎么…怎么会想到公主啊?”
这太不可思议了,前世刘氏分明是想把二姐良春嫁给太子的,今生竟变了。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良景颇为无奈道:“我娘一听说岚沁要择婿,当即重金托人去宫里打点一二,明摆着就是要我去给人当上门女婿,昨儿个朝廷的差事都给我安排好了。”
大晋朝选拔官吏全靠引荐,有权势有名望的只需递一封信上去就能谋得官差。
饶是如此,良宵还是不敢置信,“二婶母怕不是存心要跟我母亲比个高下吧?”
良景觉着十分有理,“我就说,平白无故的她怎的想这出,定是听到大婶母有意替良美谋太子妃之位,她便想着推我这个儿子去,我这娘可真是亲娘!”
虽然说来滑稽,却也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