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这个至死都是那样赤心如初的少年悲伤,亦感慨无限,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福,愿他来生可得幸福圆满。
就在这时,追风和凌云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似是极其痛苦的模样。
云酆连忙上前去关心:“风判官,云左辅,你们怎么了!”边说边替他们检查,可他却查不出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樱于是上前,探了探他们的脉,又上下检查了一番,而后下论断道:“是‘七殇绝命蛊’。”
洛倾鸿闻言机械地转过头,眼中浮现疑惑。前不久不是刚服过本月的解药吗,怎么还会发作?
此时,但听追风和凌云双双一声惨叫,竟几乎同时吐出了一只很是令人反胃的血虫!
那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还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终是归于宁静,再也动弹不得。
洛倾鸿怔怔地盯了那两只蛊虫许久,而后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蓦然睁大了双眼,满脸惊骇。
曾经,他花了数年的时间才终于弄明白“七殇绝命蛊”是由子母蛊组成的,又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寻找母蛊的下落,但却一直一无所获,今日他终是找到了,却不想是在丑恶、残忍的骗局曝光、他陷入万劫不复之时!
他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然没了气息的楚昱,顿时怒火中烧,仇恨立刻布满他的脸,蓦地仰天一声长啸:“啊!!!”
他这一声痛极、恨极、怒极的悲鸣响彻天地,直叫山河震动,天地失色,一直传到了峡谷之内山遥水远的九霄楼之上,传入了因元气耗损过度、生命所剩无几而自我封印、陷入沉眠的长庚耳中!
只见他眉头忽然极其严肃地皱了皱,眼角竟流出了泪,但他的意识却仍无法清醒。
三位长老见状皆惊,同时更加担忧长庚的状况。
“怎么回事?”约莫五十上下、最年长的女长老疑问道。
“长庚竟有提前醒来的征兆!”约莫四十岁上下、最为年轻的三长老也皱起硬朗的眉头道。
“不应该啊……”年岁居中、约四十五六的二长老也满脸疑惑、捋着胡须担忧地望着长庚道。
大长老上前凑到长庚耳边,语重心长道:“长庚,傻孩子,不要勉强自己,族里的事有我们,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养,知道吗!”
可是,长庚的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流,三位长老心知长庚提前醒来是无可避免的了,纷纷长叹不已。
一路见证长庚的负重、常随长庚出谷行事的三长老蹙眉道:“这孩子,为何非要给自己肩上加这么重的担子,哎……”
其他两位长老也都哀叹不止,二长老更是愁眉凝重道:“如今他若要强行出关,恐怕又只能依靠澶渊了……”
三人不禁又是一阵叹息。
一线天峡谷外,追风和凌云各自吐出蛊虫之后就完全恢复了,且无任何异样,两人视线交换中也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纷纷担忧地看向洛倾鸿。
洛倾鸿一声怒吼发泄了心中难以抑制的仇火和愤怒,而后心痛不已地看着怀里的楚昱,血红的双眼越发的骇人。
楚天承以“七殇绝命蛊”控制九门中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母蛊必定在楚天承身上,可直到今日他方醒悟自己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楚天承竟会将母蛊放在楚昱身上!他竟残忍冷血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利用!
洛倾鸿越想越发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未等追风和凌云反应过来,他便已扔下楚昱,朝着楚天承等人离开的方向怒吼着杀气腾腾地追了出去!
追风、凌云不由分说连忙追上去,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狼藉。
阎回叫着“小殿下”也欲追,被云酆拉住了:“先生留步!交给他们吧。”
云酆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你已年迈,又不会武功,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们的;即使追上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阎回其实都明白,静思了片刻,也只好作罢了。
慕篱目送洛倾鸿离去,心中感慨万千。
这场悲剧,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看客,但今日猛然得知诸多真相、身心都备受打击的洛倾鸿却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弦。他感觉有什么正在他的心底翻腾,好似某个沉睡多年的念头正要冲破桎梏被唤醒,令他的心莫名悸动。
这时,澶渊竟又突兀地跳进了他的怀里,一如当初在巫族外初次见到这小家伙时的情景,这一次这小家伙仍旧窝在他的怀里冲他声声悲鸣,那双骇人的红眸大眼中再次热泪滚滚,令慕篱十分不解。
慕篱抱紧这团浑身雪白的、柔柔软软的小家伙,又一次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化不去的浓烈的悲伤,声声悲鸣和滚滚热泪触动慕离的心弦。
他将它凑到眼前问:“小家伙,你也在为他们感到难过吗?”
小家伙鸣叫了一声,似在回应他的问话,慕离心头再度涌动一股悲伤的暖流。
他不禁又将它贴近自己的脸蹭了两下,然后笑着对它说:“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家伙用它的额头轻轻顶了一下慕离的脸,然后冲着他又鸣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回应和鼓励他。慕篱又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似是极其享受地眼睛一闭一睁。
苏荷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再度震惊了,洛倾鸿也就罢了,为何对慕家二公子,澶渊也毫无防备,甚至还表现的十分信任、亲昵?这都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