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尔举着石刀,在一棵树上划下又一道痕迹,记念在这里度过的第三十天。
“姐姐……”子奚已经放弃摸鱼了,他偷懒的从水里走了出来,坐到岸边的礁石上,用手搭了个小凉棚,拍了拍身旁,“要过来坐吗?”
“不了。”她从怀里拿出野果,“要吃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她终于知道哪些果子尚能入口,哪些酸涩难言,还真是可喜可贺。
子奚双手平摊着伸到身前,她意会的扔了几枚投入他的掌心。
他拾起青皮的脆果,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到唇前啃了一口。
前几天接连下了几场雨,附近的枯木上长起了硕大的蘑菇和木耳,刘尔心有余悸的瞪着眼,子奚好笑的弯起唇,“怎么了?”
“想到之前中毒的事了。”她悻悻的垂头。
她只是没想到,原来野外不是只有彩色蘑菇才是毒菇,就算是平平无奇的灰蘑菇,都可能有毒!
她之前以为这是绝世美味,作死的吃了一小片,结果转瞬天旋地转,眼前像是出现了一堆蓝精灵在跳舞,幸好量不大,她一吐出来后就好多了,不然只怕她离严重的食物中毒也不远了。
事后她恨恨的把这些蘑菇晒成了干,万一哪天能派上用场呢?
两人没聊多久,其余人便提着食材走来。
集体生活了这么久,就算再没感情,多少也有些默契。
他们分工明确,翠奴负责处理食材,而知愠则是他们之中的“大厨”。
等到吃饱喝足,小乞儿仰躺在草地,翘起了腿儿数树上的划痕,惊叹:“这么快一个月了?”
思邪横起双臂,“那个人,想搞什么名堂?”
知愠垂下头,睫毛颤了颤,“总归不是好事。”
翠奴依旧是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她乌亮的眼睛紧跟着半空飞舞的蝴蝶转动,脸上怔怔发呆。
子奚打了个哈欠,“那人可不像是好人。”
刘尔支着下巴,沉默的看着地上的行进的蚂蚁,转瞬被思邪踢了一脚。
她如梦初醒般抬头,“怎么?”
“你有什么想法?”思邪的眉毛抽了抽。
她唔了声,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嗯,你好像知道点什么?”小乞儿敏锐的察觉,一个侧身对准了她的脸。他饶有兴趣的眯眸,“说说?”
“你们知道……”尚未说完,林中骤起一道劲风,转瞬扑灭了燃烧的篝火,他们立即警觉的站起,互相背靠着背围成一圈。
思邪竖起眉,“什么东西?!”
小乞儿的脸上也失去了惯常的笑意,“不像是野兽。”
知愠的脚不禁划了半圈出去,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他望向飘着白烟的火堆,一锤定音,“是人!”
正当此时,有人清啸一声,步法鬼魅的在林间出现。
只见那人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似前,时而似后,因为步伐过快,几乎只留下残影。
刘尔还以为自己眼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下一刻那道黑影就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立时被吓得一个后仰。
那人低下头,露出一张过目即望的脸,思邪先行认了出来,“你是那个车夫!”
他点头,“一个月期限已到,你们随我来。”不待他们反应,他已经甩袖转身,走向来路。
知愠满脸的不信任,“你带我们去哪?”
小乞儿转了转眼珠,扬起讨好的笑,“对啊对啊,怎么去?还是坐牛车?去的地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吗?”
对方侧身淡撇了一眼,屈指轻轻一弹,下一刻小乞儿嘴巴大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垂下无情的眼,“跟我走或是死在这里,你们选一个。”
刘尔悚然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明明没说什么狠话,但她就是知道他干得出来!她干笑着回答,“哈,哈哈,当然是跟你走。”
形势比人强,几人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几人穿过层层的丛林,走到最初来到的平原,果不其然,那里又腾空出现一辆牛车。
虽然小乞儿没法说话,但见他丰富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惋惜哀叹,“又是牛车!”
几人鱼贯着走到车上,车夫挥了下鞭子,车轮便晃晃悠悠的启动。
思邪扬起脸打量,这辆显然比最初那辆车要小一些,因此虽然现在人数不多,但舒适度依旧没有提高。
他们的屁股底下只有稻草,窗户更是痴心妄想,只有木头缝勉强透气。
“真穷。”思邪嫌恶的坐上一扎稻草,坚决不肯坐在硌人的木板上。
知愠从木缝里往外看去,只见天壁上忽然出现一条连接对面山崖的绳桥,车夫吹了声短哨,牛便听话的拉着车走向绳桥。
“怪不得我们找不到路。”子奚又打了个哈欠,惫懒的把头后靠到柔软的稻草上。
翠奴抱着短刀,闭目平静的盘坐于地,若是不认识她,恐怕会以为她有多高深。
但只要凑近她,就会听到她小小的鼾声。
刘尔的额上滑下一滴冷汗,怎么回事?一个频频打哈欠,一个直接睡倒,你们为什么这么心大!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要去哪吗?
正这么想着,鼻尖忽然窜入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是?
尚未等她细想,她也垂下了眼皮,整个人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