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将眉毛一立,“你也如何?亲自替我聘来府中给我上眼药?”
孟芫撇了撇嘴,识趣没往下说。
慕淮伸手将孟芫身子扳正,盯住她低垂眼眸信誓旦旦保证,“你我之间,没有旁人。从前没有、如今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孟芫顿时感到胸口某一处似被紧紧攥住,一时间都无法呼吸一般。
上辈子慕淮早逝,两人浓情蜜意,难舍难离,自然没有第三人从中作梗。
这辈子她立志要护慕淮周全,若慕淮当真琵琶别抱,另择她人,自己作为府中大妇,难道还能揪着眼下一句妄诞之辞不放?
尽管眼前的慕淮,并非前世相知相许人,但日久年深相处下来,到时心里不会难受?
既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用情动念,也不给旁人刺伤自己的机会。
“侯爷是朝之肱骨、人中龙凤,这般妄言,往后不要随意说了。”
慕淮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番剖心之言,竟遭了孟芫质疑。
“夫人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此心可鉴日月,往后你就知了。”
倪氏从天不亮就开始盼着女儿回门,昨日从坊间风闻孟芫受了博望侯冷待,连洞房夜都错过去了,心里怎能不急?
待亲眼看见慕淮扶着孟芫同从朱轮华盖马车里下来,这才把心安回肚里。
再一看慕府马车里预备下的回门礼,生生要压塌马背,比寻常人家的聘礼还厚着几分,脸上的笑意才实了些。
“慕侯这也太靡费了,倒显得见外。”
慕淮平日待人冷淡不假,但面对媳妇的亲妈、自己的亲岳母,纵有官威也不敢摆,连声说,“都是应当的,礼多人不怪嘛……”
孟芫在一旁却看不出喜怒,直接拉住母亲的手,“娘,女儿回来了。”
说着,鼻子还有些酸,眼眶也发热。
只怪这两日受到的对待和旧时相比落差太巨,这会儿到了亲人跟前,她想强颜欢笑也难。
倪氏是当妈的人,隐约瞧着不对,但不好在门口发作,便招呼众人进门,又转身同慕淮说道,“我家老爷已在外院花厅备下了酒宴款待新姑爷,连着家里几个哥儿和女婿们也均在列,侯爷在那头尽管畅饮,待天黑前再回博望侯府也不迟。”
女儿归家,总想多留一刻是一刻,慕淮从善如流,“全听岳母大人安排。”
因孟芫回门,孟芊并她几个异母的姐姐也均回府相贺。
倪氏做主在小汀州里摆了一席。
除了三姐临产、四姐守公婆孝,余下姐妹六人围坐一团,众星捧月般将孟芫围拢当中,倪氏作为继母,也是长辈,也不掺和,总归后面有时间和女儿说私房。
将开席不久,一向和孟芫不对付的五姐和七姐便借机生事。
五姐先是垫言,“八妹这遭嫁得风光,姐妹们也皆是好奇,往常听人谈起博望侯狠厉成性,內帷女眷闻之无不变色,却不知八妹新嫁,可体会出慕侯当真有外间传言的那般骇人吗?”
孟芊行六,也没有老五嫁的好,但见不得亲妹妹受挤兑,“五姐这话问得新鲜,八妹夫吃着官家饭,关着朝中的重案大案,被外间传的凶悍了些,你也该当个笑话听了一乐,怎么还当了真,还在八妹的好日子问了出来?”
“是不是讹传,只八妹妹自己心里清楚。”
一旁的老七笑着接口,“五姐姐说岔了,谁不知道八妹妹新婚夜独守空房,连慕侯的面都没有见着,次日慕侯又领了个俏生生娇滴滴的姑娘入了侯府,一头扎进客院再没出门,八妹妹如何得知慕侯是圆是扁?是凶是善?”
孟芊气得拍桌而起,“老七你留些口德,前几日你夫君闯暗门被人讹诈的事还是我母亲寻了关系替你料理遮掩的,这会儿也好意思嚼念我亲妹的婚事?莫说芫姐嫁的是侯门,身上的诰命比你们哪个都高,便是寻常人家姐妹相见,也不该如此落井下石。”
孟芫怕实在闹得不堪,只得咳咳两声,“五姐、七姐能回来应我回门宴,我着实心里高兴,但你们若打谅着我面善心软好欺负,只怕是要空欢喜一场。我夫君到底是什么样人,我多说无用,但你们且记住,前一个当殿非议博望侯是奸佞之臣的那位,如今已经躺了城北荒郊,连碑都没人敢立一个,你们若是不怕博望侯睚眦必报,今日大可非议他功过是非,只是到时若犯在他手,可千万别来求我这个亲妹,毕竟如你们所言,我是个不得体面的,想陪着人情人家也未必赏脸……”
话音未落,身后假山却传来两声轻咳,“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哪个敢落你面子,我定要让她见识见识我这佞幸谗臣的不堪手段!”
众人朝着声音方向一看,立时吓得坐都不敢坐,来的那人,不正是他们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博望侯,慕太岁吗?
第34章 【昏招】
背后说人是非且被抓了现行的两人已经吓得上牙磕打下牙, 恨不能当场抽自己几个嘴巴。
怎么偏赶上这位煞神过来。
她们原仗着孟芫面嫩好欺,又不便将娘家丑事和婆家人说,这才肆无忌惮口没遮拦, 哪想到慕淮其人竟莫名其妙跑到内院来了。
虽然都是一家骨肉, 且没有未出阁的女眷,但连通传都没有一句, 实在是无礼的很。
慕淮却不以为意, 甚至紧走几步站在孟芫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