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白老师相信了,不然,如果白老师觉得她是因为洛松才换座位,那一定会觉得她动机不纯,会觉得她要影响洛松学习的。
看似圆满解决,洛松却还是不高兴。
他不喜欢看小狗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内向”或者“胆小”。
他觉得这些都是小狗特有的品质,不是内向而是内秀,不是胆小而是细致。
他不喜欢别人用类似于同情的眼光看待小狗。
洛松郁结不散,迁怒地又踹了裘图的凳子一脚。
都怪裘图反应不机灵,否则小狗就不用当众这样说自己了。
裘图几乎是胆战心惊地回头,心里分外委屈。
他哪跟得上洛老大的脑回路啊!
第6章 银河
下课的时候,向小苟像一只搬家的蚂蚁,勤勤恳恳地努力挪着自己的书桌。
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尽管用力得都出汗了,脸蛋却是红彤彤的,眼底还有闪亮的光。
她正努力推着,身边忽然笼过来一个高大的影子,一个男生弯下腰,轻轻松松地将她的课桌整个抱了起来,往教室后排走。
向小苟下意识地追着课桌跑了几步,男生稳稳地把课桌放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向小苟就眯眯眼笑了。
“你好,我是你的新后桌同学,洛松。”
洛松装模作样,一脸认真地伸出手。
向小苟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那天早上没把他认出来,还害他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她其实也可以抖机灵地回敬一句,但是她没有,只顾着傻笑,很珍惜地握了握洛松的指尖,上下晃一晃。
洛松被她逗得笑破功了,在自己位置上坐好,看着眼前娇娇小小的女生,忽然意识到她以后就要一直在自己眼前了。
心里顿时有一阵莫名其妙的暖。
而不应景的是,旁边飘过来一个哀怨的脸,慢腾腾地挪走自己的所属物。
洛松看也不看一眼裘图,曾经好哥们的情义就是这么塑料。
裘图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被赶走,就只是因为那天课间,挡住了洛松看某个女生。
向小苟很满足,她比了比自己和洛松的身高,觉得再也不会有人挡住她的偶像看黑板学习了。
“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桌肚里掏出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被保护得很好,夹在两沓书中间的书洞里面,旁边还拿文具袋垫着,就是怕搬运课桌的时候摔坏。
向小苟笑眯眯,捧起玻璃瓶放到洛松的桌上,还给他:“你落在我桌上的……呃,胡萝卜汁。”
洛松:???
他坐了起来,有点无奈地解释:“不是,这个是送给你喝的,你早上给我送饮料了么,这是回礼。”
他送女生东西,多难得啊,自己还害羞得不行,几乎是偷偷摸摸放下,偷偷摸摸走的。
结果这呆小狗,居然说,是他“落下”的。
小狗有脸盲症,在他的概念里就和近视差不多吧,眼睛不好,所以要多喝胡萝卜汁。
洛松昨晚就这么盘算到睡着,第二天起来,就惦记着要给小狗投喂营养饮品。
向小苟听见他说,是送给自己的,更加呆了。
她凝滞地看了一眼那颜色很漂亮的、但看起来绝对有奇怪味道的蔬菜汁,立刻端正了神色。
“不,这一定是你不小心落下的。”
义正言辞地说完,向小苟转回身去,抽出一本书认真地学习起来。
洛松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小狗这是想赖账!
想起她那圆滚滚的眼睛,还有一闪而逝的贼光,慌忙逃窜的背影……洛松无声地在胸膛里止不住闷笑。
打小主意的挑食小狗,真可爱。
少年的时光像白鸟在树冠与树冠之间飞跃,投下的每一次阴影都是欢笑,是单纯的眼泪,是无暇的忧霜,而盘旋在筒子楼之间,少年的白鸟回到了家庭的藩篱,被烟火缭绕,被繁杂的声音侵扰,这时快乐都安歇了,烦恼和挣扎在夜晚逐渐显露出本来面目。
“晚饭好了!来,君君,把作业本收起来。”
楼下响起王阿姨的声音,向小苟连忙收好日记本,下楼吃饭。
他们家的餐厅是长方形的,所以放的也是长方形的桌子,向辉武习惯坐上首位,王阿姨坐在君君旁边替他夹菜,向小苟就一个人坐在一边,离她爸爸隔了一个位置,离王阿姨和君君隔了一张桌子,距离感正好。
她又快又安静地吃完了饭,把碗洗干净放好,说:“谢谢阿姨,我吃好了。”
王美香表情凝滞了下,点点头。
向小苟要回楼上去,却被向辉武叫住。
“你等一下,君君这段时间学的数学题不是很懂,你教教他。”
向小苟很为难,她今天还有明天的预习没有做,如果教军军数学,就至少会耽误一个小时,她的安排就会被全部打乱。
向小苟纠结了一下,说:“可以明天吗?我……”
她明天是没有安排预习的,只要做完功课就好了。
“又不是叫你做什么重活!你阿姨每天给你做饭洗碗,你吃完饭就上楼,一点付出都没有,懂不懂得尊重啊!”
向辉武说着说着竟来了脾气,将碗筷都砸在桌上。
王美香赶紧拦住,小声地劝:“辉武你别这样,本来洗碗做饭就不是小苟的责任,别对孩子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