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听了这话,心里有种不祥之感。
雪球在旁边喵了声,道:“小叶子,嘉嘉好像不高兴啊?也不像是受惊的样子。”
小叶没回答,裕妃因听见了,便吩咐奉常道:“派个人把雪球抱给永祥宫去吧,好好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贵妃那边儿别着急找着。”
雪球听了就对小叶道:“既然你这里没事儿,那俺先回去吧,回头再来找你哈。”
于是小叶跟着裕妃回到了丰艳宫,路上且走着,裕妃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刚进门入内落座,便叫了底下的众女官嬷嬷来,整整齐齐地把内殿前方都站满了,虽然人多,却都鸦雀无声。
裕妃把小叶拉到自己身边儿,道:“你们都听好了,小叶掌案其实是昔日景阳宫林妃娘娘的侄女儿,林犀儿,如今身份大白了。皇上旨意,让本宫代为照看着她,从此以后她就是主子,你们都听见了吗?”
这消息自然叫人猝不及防,但丰艳宫上下的人都是裕妃调教出来的,虽然大吃一惊,但立刻接受了这个现实,因此现场竟没有什么惊愕鼓噪的声响,只是齐声答应:“是,奴婢们等遵命。”
小叶在旁边却很局促不安,裕妃握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道:“皇上让我照看你,是信任我才如此,在这里住着,不比以前,千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小叶哪里想在这里住着,只是恨不得仍回珍禽园去,硬着头皮道:“让娘娘操心了,我住几天,还得回园子里去。”
“犀儿啊,”裕妃笑道:“还当自个儿是那个小叶掌案吗?你这一身的衣裳先要换掉。”
她歪头打量了会儿,道:“我年轻时候有几件衣裳,倒也没怎么穿过,可惜你身量娇小了些,还是叫他们另外裁制的好。”
小叶忙道:“不用不用,我穿这个习惯了!娘娘千万别因我而麻烦了。”
裕妃道:“到底是女孩子,穿的这样成什么?叫人看见,还以为我刻薄你。”
于是吩咐自己的尚服女官叫来,命她忖度着小叶的身量重新裁制衣裳。
小叶坐立不安,裕妃又叫人把自己的偏殿重新布置,就让她暂时歇在这里,又叮嘱奉常:“挑两个得力的好生照看着。”
奉常笑吟吟地答应了。
裕妃吩咐了一场,让众人各行其是去。才又拉着小叶的手细细往脸上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我本该早看出来的,只是原先并没有往那一处去想,现在细看,果然是有几分林妃的影子,虽然多少年过去,一想起林妃妹妹,我心里就……”
她说了这句似乎想起了往事,眼圈微微地红了。
奉常忙劝道:“娘娘,只提这些,怕犀儿姑娘也跟着伤心。”
裕妃才转忧为喜,擦了擦眼角笑道:“是,如今倒不如不说这些。”
奉常点了六个干练懂事儿的宫女随着小叶贴身伺候,又挑几个谨慎不多嘴的太监随她听候调用。
让小叶意外的是,裕妃竟然把翠哥儿跟阿彩也挪了过来,说是陪着她,也权当身在珍禽园的意思。
这两只鸟听那些麻雀说起宫内的八卦,只是那麟德殿不是谁都能去的,连红嘴蓝鹊都无法靠近,所以麻雀们当然也不知究竟了。
如今见了小叶,两只都有一肚子的话,问长问短。
然而这些来伺候的宫女儿们都是认识小叶的,如今知道她是女孩儿,又惊又喜,只是裕妃规矩大,所以不敢放开跟她说笑,只是一个个眼里都带着笑意。
小叶少不得先她们都先打发了,才守着两只鸟儿,简略地将今日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
翠哥儿扭头看看殿门口,对小叶说道:“本来因为见不着你,彩妹一直催着我想法子,还琢磨怎么才能回去呢,这下好了,都不用忙了。”
小叶看着它可爱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挠挠它的腮,又看看阿彩,笑问:“娘娘对你们怎么样?”
阿彩说:“对我们倒是很好,就是这地方太空了,还是不如园子里,而且娘娘也不常跟在我们跟前说话,要打听消息都难。”
翠哥儿道:“你没听见过裕妃娘娘先前说‘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的那一句?她可警惕着呢,不像是别的什么人。”
此时翠哥儿念的这句是唐代朱庆馀的《宫词》,说的就是宫中两个美人想说闲话,却因为鹦鹉在跟前,故而不敢多言,毕竟自古“鹦鹉学舌”,生怕把机密给鹦鹉知道,张扬出去惹出祸患。
裕妃当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些机密的话别说是对着鹦鹉,连她的心腹都不知道。
正说着,两个宫女进来,含笑说洗澡水预备好了,请小叶沐浴更衣。
小叶红了脸,只能道了声“有劳”,却不敢叫她们伺候,还是自己动手。
等洗完了澡,才发现屏风上搭着数件女孩儿的衣裳,却不是什么鲜亮颜色,是常人难以压住的琥珀色,稍微有一点点偏暗橙。
小叶勉为其难地一一穿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种衣裳,一时手忙脚乱,不是差点把自己绊倒,就是几乎把屏风推倒。
还好奉常亲自从外头进来,见她手舞足蹈的,便笑道:“我来帮你。”
幸而小叶已经穿好了中衣,奉常走过来,为她把上衫跟裙子整理妥当。
小叶从头到尾的不适:“姐姐,能不能不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