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也只能一点点的时间, 很快在外面等候的梁九功就小声催促起来。
康熙咳嗽一声，重新揣上严肃的脸庞，吩咐惠妃和良嫔在屋内休息，带着胤禩以及一干朝臣朝着后山走去。先是不疾不徐的参观了几个饲养场, 最后才来到今天的目的地——养牛场。
说是养牛场, 如今倒是被数不清的侍卫官兵们所包围。
所有牛都被关在棚子里, 而广阔的草地上则以‘井’字形分别搭建十余个临时住所, 最外围的是从附近军营衙门调拨来的近千名官兵衙役。
这些人都是以得过天花的人为第一要求精挑细选出来的，负责管理他们的就是侍卫处的官员, 领侍卫内大臣明珠则负责统一管理。
得到康熙到来的消息，纳兰明珠早已等候多时。
他面容严肃的行礼, 随即带着康熙一行人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穿梭过戒备森严的外层, 内层则是分成三个区域。
第一个是侍卫和官兵的休息处、第二个则是太医的工作室和休息处, 而被包围在最后面的则是一个被多个帐篷连接成川型的内部区域。
这里又被分为三块, 左边的是没有接触过天花病人的, 而右边的是接触过并开始隔离观察的, 中间的则是已经接触过天花病人并在隔离观察期的。
这里也是康熙等人能靠近的最外围。
毕竟里面目前足有三百名的囚犯，存在一定的风险。
康熙已然做好的防备工作，可是沿着围栏往里面观察的时候却惊讶的停住脚步。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见, 只见几名精神奕奕的囚犯正和侍卫说着闲话, 气氛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说是在做什么事关性命的试验，倒不如说是在给这些囚犯放假休息一般。
这些囚犯非但脸上没有半点恐惧，甚至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康熙再仔细看看更是发现四周官兵侍卫也是面色红润, 精神气十足, 看着就知道休息得极好。
“这倒是和朕想得有些不一样？”左看右看确定不是偶尔几人的反应, 康熙终于忍不住好奇了。
“回禀皇上。”紧随其后的纳兰明珠看了眼胤禩恭声回禀：“这还多亏了八阿哥。”
“哦？”
康熙惊讶的一挑眉，转头看向胤禩：“你用了什么法子？”
“回禀汗阿玛，这很简单的。儿臣只是让选择囚犯的侍卫说明：自愿参加实验的，每个囚犯可以获得五十两白银，若是造成死亡则会再加抚恤金一百两白银。”
胤禩面色轻松，简单的解释着：“这些银子都会统一送至各家亲眷的手上，自然愿意的人也就多了。”
一名七品官员的年俸禄也不过四十五两，能拿到五十两对于囚犯来说自然已是个天文数字。
而为了钱财的囚犯十之八九是外面有家眷的，能拿到一点贴补家用也好，为此脾气自然没有那些个没有亲眷家人的要好得多，间接直接删除掉一批也许会引发骚动的囚犯。
这也让侍卫和官兵的工作量骤然下降，睡眠质量提升，堪称你好我好大家好。
康熙恍然大悟，不过他依然觉得胤禩手段过于温和：“只不过是囚犯罢了……”
“即使是囚犯，心情好的试验，和心情糟糕故意作对要来得好吧？”
胤禩打断康熙的话语指了指正在和太医交谈的几名囚犯：“若是强迫他们来参加，也不告诉他们任何危险性，他们能这样直接和太医说话吗？”
这倒也是。
望着岁月静好的囚犯们，想想自己刚才都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过一转头，康熙又想起了一件事：“这一份银钱是你拨的？”
他可记得在上传的奏折里没提到这份钱，这嗜钱如命的小子还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份？
“不过是点小钱罢了。”
看着康熙孤疑的小眼神，胤禩颇为哭笑不得：“能用一些小钱解决的问题又何必抠抠搜搜，到最后浪费时间岂不是越发不划算？”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你这小子，倒也是通透。”
“儿臣每次都要想想，在汗阿玛印象里儿臣到底是什么形象？”胤禩咕哝着。
“嗯……大概是个好吃懒做的小猪？嗯……或者是抱着元宝不放的小金猪？”总归就是猪。
“汗阿玛！”听出康熙言下之意，胤禩顿时气得直跳脚。
“微臣给皇上请安。”打断父子对话的是太医院院使姚琛。
他眉眼间皆是狂热和兴奋，竟是没有察觉到康熙与胤禩之间的气氛便直直的扑上前，热泪盈眶的颤声喊道：“皇上……皇上！”
“姚太医这是怎么了？”康熙心中一惊，赶紧示意梁九功将姚琛扶起来。
只是即使被人扶起来，太医院院使姚琛也是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竟是犹如疯魔了一般。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一名太医赶紧带着同僚过来将姚太医死死抓住。
带头的太医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向脸色不佳的康熙沉声道：“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姚太医过度兴奋以至于御前失宜，请皇上恕罪！”
“孙太医？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康熙目不转睛的盯着孙之鼎，心中有一丝希望在慢慢浮起。
“回禀皇上。”
孙之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眉眼间的喜悦缓缓开口：“第一批一百人的牛痘应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