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护着她的云家, 也会失去家族声望, 不被民心认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孟问渊这一招用得好啊。
孟流瑾对云九羽说:“娘要相信, 我是您生的,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三天后, 天色阴沉。
云州城内染上怪病的病人已经超过两位数, 郡守派人将他们都关在家里,街上也禁止百姓乱走。
但嫡公主出去就能换解药的风声已经传遍了全城, 尽管百姓被封锁,还是有人不顾禁令, 到云家门口求孟流瑾出来救人。
孟流瑾裹着纯白的狐裘披风,在清芳院侍女的搀扶下, 踏出云府大门。
她身形纤细,肌肤如玉, 裹着宽大的披风,在阴沉的天色里, 仿佛枝头娇花摇摇欲坠。
淡红的唇瓣微微抿着, 眉头轻轻蹙起,好像含着如雾的哀愁。
零零散散聚在云府门口的百姓都是一愣, 刚刚的或哀求或愤怒,都戛然静止在看到她的这一瞬。
云州城的百姓不是没有见过公主,也都知道公主从小中毒,体弱多病,一只脚早就进了鬼门关。
上次百里将军在云府门口闹, 她就站在门里面,被风吹一吹便咳的脸色发白。
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真能救她们么?
天色阴沉,风也很大。
孟流瑾又被吹得以袖掩唇咳嗽几声,目光从那些人脸上扫过,就对侍女说:“走吧。”
门口已经停了马车,侍女扶她上去。
沈云微没说不许她带人,孟流瑾就很明目张胆地要了一队黑甲卫跟在车后。
马车缓缓起行,不多久就到了云鹤楼。
云鹤楼已经被包下来,沈云微倒也大方,堂堂正正地在门口迎接。
孟流瑾从车上下来,跟她对视,淡红的唇勾出一抹浅笑,纤尘不染的白色狐裘披风在阴暗的天地间,如同一抹纯净无暇的雪色。
沈云微也是一身白衣,孤高清冷地站在云鹤楼门口,像一朵凌雪绽放的傲梅。
她的目光从孟流瑾的妇人装扮上掠过,拳头在袖中收紧,面上却也勾出笑,只是那笑凌冽,冷得入骨,“公主殿下应该不想让太多人听到我们要谈什么,最好一个人进来。”
孟流瑾好像看不见她的敌意,反而显得轻松,“沈小姐找我来,难道不是谈莫村怪病的么?这有什么不好被外人听到的?”
沈云微眼睛眯起,“既然公主不怕,那就请便。”
她说完就先转身进去。
孟流瑾杏色的眸子里映着阴暗的天色,也深幽一片。
她袖中装着定魂珠,披风下藏着破招魂阵的朱砂符,腕上带着有入骨针的紫玉镯,为了这次见面,她做足了准备。
孟流瑾堂而皇之地带着侍女进了沈云微准备的包厢,坐到桌子前,慢里斯条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着沈云微说话。
她用来历威胁她出来见面,想来有很多话要说。
原书里沈云微心气极高,只不过书里北郁沉没有娶妻,也没有别的女人在他身边,她才不觉得自己输了,保持着她的骄傲。
可现在北郁沉不仅娶妻了,还对她这个妻子无微不至,这对于沈云微来说就太扎心了。
要是孟流瑾是纯正的古人,她或许还可以安慰自己北郁沉是碍于古代礼教,偏好古人风格,但孟流瑾和她同样是穿越来的,这一比较,沈云微的骄傲就千疮百孔了。
孟流瑾倒了茶之后并不喝,沈云微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笑了一声,“怎么?担心我在茶里下毒?”
孟流瑾把玩着杯子,声音软软的,“沈小姐为了见我都对一个村落的人下手了,难保不会对我也做点什么。”
沈云微也不否认她的话,看了看她身后的侍女,道:“你跟我一样,不属于这里,装成这样不累么?”
从孟流瑾回京,沈云微就从各个渠道关注着她。
京城的贵妇人们都说嫡公主病弱,却举止端雅,进退得仪,最是符合当今名门闺秀的标准。
尤其沈姚氏更对她赞不绝口。
即便沈云微在京城见她的那几次,也觉得她跟古代女子无异,所以一直以来,才完全没有怀疑过她。
明明是穿越的,却装得这么滴水不漏,沈云微自认自己做不到。
孟流瑾神色平静,目光也如水一般清澈纯净,“本宫不知道沈小姐在说什么。本宫自小在云州长大,虽然嫁到了京城,但此次是和夫君一起回娘家,缘何不属于这里了?”
她在古代长了十三年,古人该有的做派她都学了,谅沈云微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她是穿越的。
北郁沉也只是因为跟她日夜相处,抓到了她的小尾巴才能确认的。
沈云微听她否认,也不惊讶,只仔细观察着她。
“既然听不懂,为什么还来这里?”
孟流瑾惊讶,“难道不是沈小姐让我去莫村解子民怪症?夫君也曾对沈小姐有恩,还请沈小姐看在他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过莫村百姓数百条命。”
沈云微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虚假的痕迹,一直清冷高傲的神色将将崩裂,却又生生压下去。
“你既然一心为民,就让你的人都退出去,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站在孟流瑾身后的侍女着急道:“小姐,不可。”
孟流瑾玩转着腕上的紫玉镯,眼睛一眨不眨地跟沈云微对视,“让她们出去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向我证明你有能力治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