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方家排行老二,是最受忽视的存在。
大姐因为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被父母照顾得精心。方致是唯一的男孩,重男轻女的老太太不可能亏待他。至于地位尴尬的方琼,简直犹如透明人一般,找不到她的存在。
穿的衣服是大姐留下来的,吃的食物是弟弟不爱吃的。
可她偏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
嫁给沈怀清,怕是她生命中从天而降的幸运。
她不敢奢求更多,只求做好为人妻的本分。
婚礼被打扰,她笑着继续招呼宾客;婆婆对自己心存意见,她谨小慎微,认真对待每一份家事;娘家人为难甚至威胁自己,她顾念着丈夫事业刚刚起步,没有出声自己默默承受。
沈庭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样憋屈压抑的日子,难怪会陷入抑郁的情绪。
她不能理解的是,被方家母子这般对待之后,她的遗言里还留着对他们的温情与维护。
该说她是圣母吗?
沈庭舒甚至不合时宜地想,难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
既然已经请了假,沈庭舒用完早午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收进书包的课本按今日计划的时间依次放好,还未等她将椅子坐热,客厅就传来轻声叩门的响动。
她汲着拖鞋打开门,就见沈慕和拿着一叠书站在门口。
沈庭舒今天穿了一件针织的半领线衫,贴身的布料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段。下身是不过膝的百褶短裙,和一双包裹小腿肚的白色袜子。
她将长发高高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显得整个人又精神又有活力。
沈慕和错开眼,有些不赞同地蹙眉开口:“今日天寒,女儿家更需以保暖为主,切忌寒气入体,留下健康隐患。”
沈庭舒忍住笑意,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弯成一道弧线,郑重其事道:“沈大夫所言极是,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
见她学自己说话,沈慕和脸上满是无奈,心里却舒了口气。
能笑出来就好。
“我俩去花园可好,正想找机会与你共同探讨学业。”
沈庭舒想他一定是古人习惯又犯了,不好进女生的房间,笑着点点头,回身去拿自己要用的材料。
沈慕和暑假集训了两个月,已经培养出了自己的竞赛思维和逻辑链。他翻开沈庭舒的习题册,随意瞄了几眼赞许地点头。
“庭庭果然聪慧,为兄怕是只能与你传授一些临场经验了。”
两人都是一点就通的脑子,边讨论边研究新的解题思路,还互相比起速度来,越学越起劲。
“小小姐,有你的电话。”
佣人在一旁等了许久,见他们俩学得专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隙开口。
沈庭舒方才下来的急,手机放在房间里,还是佣人上去打扫的时候发现它一直在震动。
那头的人大约是经不起念叨,这会儿功夫又打来了第三个电话。
“喂?陶姜?”
“喂喂喂,沈庭舒,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
“噢家里有点事请假。”
陶姜显然重点不在这,很快就按捺不住地换了话题。
“你知不知道,苏饶今天转学了!!!”
沈庭舒心里平静,淡淡反问:“是吗?”
“你不知道啊?我和菲菲还以为和你有关呢!”
施菲菲大约是在旁边,小声反驳道:“是你这么以为的,我可没说。”
陶姜:“哎呀这不重要啦菲菲。”她安抚好小伙伴,又和沈庭舒聊了起来。
“那个凌诺今天打扮得十分花枝招展,还心机地画了素颜妆。估计是想把你比下去讨你哥欢心吧。不是你说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俩是亲兄妹能对她有什么威胁?再者说了,就她那粉底厚的都快往下掉了还说自己没化妆呢,难不成她是墙灰皮啊!”
沈庭舒静静地听她吐槽,眼神时不时落在话题中另一个主人公身上。
沈慕和今天一身灰蓝的家居服,头发没有刻意打理微微凌乱,竟然有一些可爱。
要是自己化了妆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抿着唇,严肃地告诫自己。
胭脂香粉固然能锦上添花,不过为兄还是更加崇尚自然美。
她努力忍住笑意,就听电话那头的陶姜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吐槽:“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沈庭舒瞥了一眼桌上的书本,顺嘴回答:“做题啊。”
陶姜:“…………”
“你还是人吗?请假在家做题?女人,君逸的题目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沈庭舒:“……呃也不是,学校的题目也挺不错,挺有挑战性的。”
陶姜:“…………”
我是在跟你讨论这个吗?!!
陶姜再一次发现了她和学霸之间的共同语言如此之少,没再给沈庭舒说话的时间,迅速挂了电话。
“再见!舒舒子!”
沈庭舒一脸问号,梳梳子?数数字?
……
这一天对于方家来说注定刻骨铭心。
家里的房子车子铺面被尽数收走,那些通过方琼从沈家得来的字画古玩也终于物归原主。
添置的名贵家具与饰品,因为购买的钱财来路不正,都按照沈怀清的意思卖出,还给那些被方致压榨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