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她说她是冤枉的,你们耳朵聋了!”
一声怒吼撕裂了夜空的平静,伴随着声音,一个黑衣黑马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举着火把的人群中间。
跃下马背之后,那男子没有拔剑,只拿着剑柄就轻轻松松敲飞了碍事的人,把叶秋彤从地上扶了起来。
和方才的怒吼不同,他这一次问出口的话却异常温柔:“疼吗?伤着哪里了?”
狄扬看着叶秋彤苍白的脸色,胸口猛地一缩,他心疼极了,他以前用狗的视角看她,觉得她很高挑,现在从人的角度看看,才发现她这么娇小,脸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叶秋彤晕乎乎地被扶起来,才发现这个男子很高大,她站起来视线甚至越不过他的肩膀,他有冷冽的眼神和白玉般的面庞,他薄薄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一头乌发用一枚纯金的小冠束在额顶,隐隐泛出金色的光泽。
叶秋彤愣了下,觉得这男人长得还挺好看。
然后她就开始唾弃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想这些干嘛。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刘松年带着几百个御前侍卫把这高县令和衙役们全部包围了起来,个个全副武装,骑着高头大马,手中兵器锋利的刃口在火光中泛着寒意。
叶秋彤抱着小包袱瑟瑟发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哦,应该说是不是敌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友,她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不会有谁用这么大阵仗来救她的。
狄扬小声问了一句:“大黑呢。”
又来一个问大黑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叶秋彤心一横:“我是不会说的。”
狄扬想到了中秋节那天板栗烧大黄的滋味,急了:“你不会把它炖了吧,你这女的,心忒毒了!”
叶秋彤愣愣地看狄扬,没听明白,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高县令看见被人包围大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是遇到了大批土匪打劫,但是现在看见这几百个人全部没有蒙面,又如此训练有素,而且骑得马屁股上全打着军马的标记,才反应过来是朝廷的人。
他对着狄扬拱了拱手:“不知道各位是?”
狄扬怎么可能会理一个七品芝麻官,倒是刘松年还算体贴,向高县令出示了腰牌。
高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虽然官做的不大,也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他认出来是宫里的腰牌,明白这些人大概御前侍卫了。
他点头哈腰地凑到狄扬身边,他本能地觉得狄扬的官应该比自己大:“下官罗阳县令,按律办案,不知这位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狄扬看见叶秋彤鼻子上额头上有灰尘,料想是受了委屈,抬脚就想踹这个县令,一看对方年纪挺大,叶秋彤还在旁边看着,他惦记着要做明君,硬是忍着了,他没有直接亮明身份,只压着火气道:“这个案子宫里接管了。”
高县令愣了,抓一个小寡妇而已,居然会惊动宫里的人,莫非这小寡妇朝中有人?!
叶秋彤也愣了,她没想到高县令后台这么硬,但是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寡妇,至于把宫里的救兵都搬来吗?这是一点生路都不给她留,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啊。
不管了,横竖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她猛地从包袱里掏出镰刀,踮起脚勾住面前这个漂亮男子的脖子。
“你们,别,别过来,我有人质!信不信我杀了他!”
刘松年立刻拔刀上前:“大胆刁民!”
数百御前侍卫哗啦一声抽出了雪亮的兵器。
狄扬却配合地举起了双手投降:“信信信!皇后说得对!都给朕退下!”
一边说一边给随从们使眼色。
刘松年:“……”
众人石化。
狄扬尽管对叶秋彤没有任何防备,但她太菜了,她偷袭时候他察觉到了,可她今晚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怕自己闪躲会伤到她,便任由她把镰刀架在自己咽喉边上。
叶秋彤一个守法公民,从来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情。
狄扬感觉到她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小心翼翼说了一句:“皇后啊,你可千万不能手抖,不然就成太后了。”
叶秋彤紧张地舌头都在打颤:“什么皇后,什么太后,你在说什么?”
狄扬把头往后仰,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告诉她:“认出来了吗,我是你的狗。”
叶秋彤:“……”
她知道有首歌叫:你是我的眼。
第一次听说还有:我是你的狗。
高县令稀里糊涂听到现在,努力想了想谁能一次性调出几百个御前侍卫,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带着颤音结结巴巴问:“这这……他是皇上?”
得到刘松年肯定的答复后,高县令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叶满连和衙役们腿一软,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叶秋彤也很震惊,手里的破镰刀哐当掉在地上:“你真是皇帝,那你你你不就是那个混蛋暴君?”
众人惊掉了下巴,当面骂皇帝是暴君,完了,这小寡妇怕是活不成了。
狄扬才没心情管旁人怎么想,他扶着叶秋彤的肩膀,防止她像高老头一样晕过去,再次期期艾艾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我是你的大黑,我真的是狗。”
叶秋彤听清楚之后,瞪大了双眼,一言难尽地看了狄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