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间里默默坐着。
皇上交待伺候这个姑娘洗漱用膳,然后就急匆匆走了,也没说这姑娘是何等身份,现在洗也洗过了,吃也吃过了,她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把这个姑娘怎么办了。
于是侍奉的宫女们只好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声息都没有,导致这屋里明明都是人,却好像没有人一样,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感。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许久,不仅没有说话,连咳嗽声也听不见半句,叶秋彤心里发毛,看着这间美轮美奂的大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墙角边立着的古装美人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荒谬的念头,觉得这地方像在拍鬼片一样,有点惊悚。
她轻咳了一声打破压抑:“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郊外的临泉行宫,宫如其名,这里有一眼温泉,你身子太弱了,先在温泉里休养两天,等朕把一切安排好,再接你进宫。”
狄扬掀开珠帘进来,帘子合上的时候,珠玉在他身后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他一看见叶秋彤就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还有一个理由他没说,那便是,他不想让她没名没分无声无息地进宫。
一直像摆件一样站着的宫女们终于活了回来,整齐划一地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叶秋彤本来坐着好好的,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她猛地站起来想滑跪,可惜晚了,宫女们已经起身,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跪下,满脸无措。
狄扬挥挥手让宫女们全部退了出去,看见叶秋彤脸上迷惘的表情,以为她是为了他不肯直接带她去紫禁城而不悦,连忙解释道:“我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朕什么都不介意的。”
一句话把叶秋彤脑子说的更乱了:“我们这种关系?我们算什么关系呢,大概只能算相识一场。皇上尽管放心,我愿意发毒誓,绝对不会把你变成大黑的事情说出去的。”
狄扬走过来,按着叶秋彤的肩膀让她坐回去:“朕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朕是说,你不是人也没关系。”
叶秋彤:“???”
wtf,这他妈说的是什么玩意?
她探究地看了狄扬一眼,发现对方一脸严肃,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叶秋彤迷惑极了,她喃喃道:“不是我疯了,就是他疯了,反正这屋里肯定有个人不正常。”
狄扬乖巧点头:“朕懂的,你不是正常人,不过朕不介意。”
叶秋彤:“……”
苍天可鉴,她真的很想忍,但是忍不住,抬手指向大门:“请皇上您老人家珠圆玉润地离开!”
叶秋彤的内心在咆哮,滚呐神经病!
狄扬不懂什么叫“珠圆玉润的离开”,但是“离开”这俩字他听懂了。
“朕确实该走了,朕要回去上朝,你且安心住在这里,朕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事情安排好了朕就来接你。”
他又把宫人叫了进来,对临泉行宫品阶最高的管事嬷嬷余尚宫道:“朕不在行宫的时候,你们要照顾好叶姑娘,她是朕心上的女子,所有的事情都要听她安排,不可惹她不悦。”
众人跪地称“喏。”
狄扬走了,叶秋彤呆若木鸡地望着他的背影,脑海里电闪雷鸣,反复回荡着他方才那句话。
她是朕心上的女子!
她是朕心上的女子!
她是朕心上的女子!
天呐,真的假的,这傻狗什么时候对她起的心思?
这怎么可以,他是书里的反派啊,反派注定不得好死,怎么能随便喜欢人呢。
叶秋彤快速梳理了一遍狄扬之后的遭遇,和他死后作者那些关于他葬礼的描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被关在皇家坟墓里陪葬的年轻姑娘。
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她一个人绝望地在漆黑的墓道里走来走去,坟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脚步声在回荡,听起来就像有人在黑暗里跟在她身后一样……
一想起这些,叶秋彤满身的冷汗汹涌而出,她简直要活活吓疯了,背诵无数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拯救不了被强制殉葬的恐惧。
一切都在失控的边缘,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活着多好啊,趁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跑吧。
“我,我要去散步。”
余尚宫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东方刚刚露出鱼白肚,冬天的清晨很冷,这个时辰出去有些奇怪,但是她想起皇帝走之前的交待,二话不说便在前面带路了。
叶秋彤并不是想散步,她只是想记住行宫的地形,找到逃跑的路而已。
就这样在临泉行宫前前后后转了很多圈,发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老道士,一直手舞足蹈沿着墙根在走,隔一段路便掏出一张黄表纸贴在墙上,上面有红色朱砂画的印迹。
叶秋彤便问:“那个道士在干嘛?”
余尚宫看了一眼:“禀告姑娘,他在贴符。”
“我知道他在贴符,我是说,他贴符干嘛?”
余尚宫摇摇头:“国师大人是得道的神仙,神仙的事情,奴婢不知。”
“原来他就是是李旦一啊。”
一听见是国师,叶秋彤立刻知道这人是谁了,在原作中,这个国师是个超级厉害的神秘角色,是容天纵最大的金手指,这本书里所有不科学的情节,都是围绕着国师李旦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