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一直收束着的伞，终于摆脱绳带，露出伞底印着的花纹。
更像是一只雪狐，再怎么伪装成白兔，也是狐属。
“和那晚一样，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透黑的眸子盯着她，唇角勾着，带上点蛊惑的味道。
“或者我亲你一下，也行。”
“......”
这些天两人都没提过那天晚上的事情，柏泠还以为他都忘了，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那天晚上纯属冲动之举。
作为一个两世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女生来说，她更倾向于从牵手开始逐步发展的方式。
忍着已经烧到耳根的热意，柏泠冷淡拒绝：“那算了。”
可能是早就料到。
听见拒绝，淩白反而低低笑了起来。
抬手轻轻揉了一下柏泠柔顺的长发，他还是告诉她原因。
“我告诉伯父会定居国内。”
“淩家的事业我在哪都能处理，以后想定居在哪都听你的。”
柏泠拿着画笔的手轻轻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突兀的深色印迹。
沾了点清水重新调整，她轻轻应着。
“哦...”
花房里一年四季的恒温里，她身上反而出了点汗意。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恢复各做各事的状态又显得有些突兀。
正冷场，苏赫一个电话及时出现拯救气氛。
从收音孔里传来的声音压低，背景像是在开会。
“‘苏忆’那边出了点事情，说是有参展的画作被调包，我现在有点忙，走不开。”
“审核记录里是你的名字，有空去看看吗？”
柏泠把画笔搁下：“有的，我现在过去。”
正好调节一下心情。
挂断电话，她和淩白打招呼：“我去‘苏忆’一趟。”
阻止淩白试图跟上的意图，她往客厅走：“很快就回来，你赶紧处理文件。”
要是他跟上，她还怎么调节心情。
只会更乱。
见柏泠态度坚定，淩白也没坚持，只把她送上车。
车辆平稳地朝场馆位置驶去。
在车上，柏泠翻找了一遍记录，确认被她审核通过的画作除去《颠覆》就只有两幅后，心里也有了点数。
不会是“苏忆”本身的问题。
树大招风，总会有一些只敢在暗地里动手陷害的小鬼。
周内非上下班高峰时间点，很快司机就开到展馆外的道路。
没有继续往前，司机停了下来。
“大小姐，停车场那边被堵住了，您是等一等还是现在下车？”
柏泠从车窗口往外看。
有两辆车堵在停车场的门口，周围围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看样子是发生了摩擦型小车祸，这种事故解决起来一般都得有一阵子。
和司机摆摆手，她直接打开车门，在允许暂时停留的道路边下车。
合上车门，她正往上背挎包，突然听见侧边传来一阵惊叫。
只来得及抬眼往那边看——
右侧方一辆小型面包车正从隔壁车道驶离，轧过绿化带，正正朝着她的方向横冲而来。
不到五米的距离。
第60章
一股巨力撞击在她的肩肘和肋骨, 传导入五脏六腑。
很奇特地，可能是因为迅速失去意识，她竟然没能感受到什么痛苦。
面包车撞上苏家黑车的沉重闷响, 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摩擦的刺耳拖曳声，还有人群的尖叫。
这是柏泠沉入黑暗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
突如其来的车祸打乱所有人的计划。
人流量本就不小的路口被牵上各种护栏隔离, 外侧堵得水泄不通。
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画展内部有什么矛盾, 停车场门口又是谁主动擦了谁的车。
所有人都只能看见黑青色马路上, 从两辆车的夹缝中缓缓流淌出的鲜红色血液。
愣愣举着手机的路人转头和旁边的人确认：“那个...是柏泠吧？”
“是、是苏家那个大小姐吧？”
“是吧...”
举得高高的手机摄像头越过护栏，越过警戒线，拍下事故场景。
没过几分钟, “苏忆”画展场馆大门前，苏家大小姐遭遇车祸的新闻就爬上各类头条。
各个角度的现场照片和小视频遍布网络。
救护车急匆匆赶来，鸣笛声响透半边天, 用白色的担架抬走伤员。
留下警方保护现场。
救护车刚刚离开没多久, 两辆黑色的车一前一后擦着警戒线停下, 后边还跟着试图开超速罚单的交警。
车辆门被砰地推开，里面的人几乎是滚一样地从车里冲下来。
拉着警戒线的民警正准备严肃劝导离开，却一眼认出面前几人。
是经常上热搜的那一家，也是受害者家属。
苏皎皎还穿着拖鞋, 连指甲不知道在哪蹭翻一小块溢出血丝都没注意到, 哭得满脸都是泪, 想说话半天也呛不出声。
苏晓搀着苏皎皎，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发白的嘴唇不停哆嗦。
只有第一个冲下来的淩白还算冷静, 指着事故现场询问：“请问这里的人送去哪家医院了？”
“C市一院，急救中心。”民警对这种可以方便交流的对象很有好感，多说了两句, “从这条路直走，到杏湖大道左转，看见小钟楼后右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