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来。
终于回家了。
驿馆外,先前才停了的微雨现下又淅淅沥沥的浇了下来。
刘尧不由得将她抱紧了些许,腾出一只手轻拍她的背喃喃的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兄妹终于得以相见,话难免多了些。
尽管刘尧说的那些,刘鸾上辈子都听过一次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太顽皮了些,母妃常常训我怕我伤了你。”提及母妃清容夫人,刘尧嘴角噙着浅笑,“那日我终于通过了太傅的抽查,下了学就想着回去央求母妃让我同你玩。”
“哪知道待我回宫后,宫里闹得天翻地覆。”说罢,刘尧重重的叹息一声,“母妃自此以泪洗面,终日郁郁。”
不觉间,刘鸾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兄长可否同我说句实话。”刘鸾稳了稳心神压低了声音:“关于母妃当年的死因。”
上辈子她隐隐探听了些宫中秘辛,哪知还未查明真相便被迫远嫁匈奴。
这一去,先前那颗赤诚之心尽数被风沙掩盖磨平,而当年之事终究得不出个解法。
既然现在重新回来了,那便趁此将先前的账一一算清楚。
刘尧脸色不由得一僵,而后又勉强和缓了下,“是病逝。”
“那兄长心虚什么?”刘鸾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旋即握住他搭在木桌上的手。
掌心纹路细致,叫她心安。
“兄长,来之前我总觉得紧张害怕,害怕旁人不喜欢我,不认我。可见到兄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以后什么事情我都不用自己一个人无声地扛着。”
刘鸾小心的察着他的神情,顿了顿,“因为我知道,至少在某个地方总有一个人在默默地支持我。”
“兄长也无需将所有责任自己扛着。”
哪知刘尧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而后轻笑着帮她将袖口上不经意弄出的褶子捋平,“小姑娘家的怕不是平日里看话本子看多了,母妃只是病逝。”
眼见着刘鸾将信将疑的神情,刘尧自知瞒不过,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反手使出力气攥了攥她的手,“放心。”
这是暗示清容夫人当年并非只是单纯的病逝,然后不打算告诉她实情了?
罢了,总归有的是时间去探听消息,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想到此处,刘鸾忽的松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哪知总觉得背后有双视线叫她浑不自然。
刘鸾一时心慌,不着痕迹的抽开同刘尧握紧的手,
方才的那道压迫感倏地消失了。
...实在是叫人莫名其妙。
这会儿刘尧方觉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连忙要去赶她回房歇息。
“明日进宫,宫里的规矩繁多,可要注意着些。尤其是见着了刘颐和,莫要理会。”
“若是母后做了什么事情,不要同她闹僵。”刘尧随意捻了块糕点,而后不顾仪态的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快回房吧。”
刘鸾这才觉着有点困了,也没有仔细听刘尧所说旋即就打了个哈欠。
哪知回房后才一沾了枕头竟觉得神志清醒异常。
甚至还能再跟刘尧聊上几个时辰。
......
终于,辗转反侧大半个时辰,她实在是忍不住出了房门转转。
现下已是丑时,驿馆内安静异常,只留下外头廊上屋檐不时落下的几滴雨水声。
彼时乌云散去,夜空里只留下弯月钩钩散着清辉。
刘鸾在廊下站了许久,凉风乍起便连忙裹了裹身上的衣袍,这便要回屋去。
哪知才要上木梯,便听一阵极力压抑的急促咳嗽声。
这声音倒是熟悉的很,不过因着那声音压抑着,她倒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旋即便想过去看看。
哪知才要还隔着约有三间客房的距离时,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位丫鬟问她是不是迷路了,亦或是过来有什么事情。
热情的要带她回房。
...她总不能说是想过来偷窥人家?
旋即便安安分分的回了卧房。
再看方才刘鸾碰到那位丫鬟的地儿站着一青衣侍卫,
正是裴安。
眼瞧着丫鬟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木着脸问:“回房睡了?”
那丫鬟也是机灵,“我给公主点上了安神香,想来也不会再下来了。”
听此,裴安摆摆手进了方才传出响动的屋子。
彼时卫和桓才止住了咳嗽疲惫的半躺在床头,嘴唇上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干裂,偏头看向来人,“回去了?”
眼见着裴安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吩咐道:“你也回去歇着吧。”
裴安连忙伺候他睡下,又点上了安神香。
明日刘鸾就要进宫,想来他家主子也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他家主子一向身子康健,性子淡然,若非是心头受创过深,又怎会气急攻心?
如今好生养着也就罢了,哪知他家主子硬是拖着病弱的身子雨中赶路。
今夜还偷偷的跑出去,只为瞧那刘鸾一眼,因此还着了凉。
想到此处,裴安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总归她入了宫,日后便同他家主子没什么关系了。
***
刘鸾昨儿个睡的晚,哪知才五更天便被伺候的丫鬟们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