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立即往别墅后门跑。
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心灵感应,她和孪生姐姐之间好像天生就有一根线。
无论相隔多远,或是有多久没有见面,只要那根线还在,她就明白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亲切的,是永远骨肉相连的至亲至爱。
哪怕姐姐后来和宋靳野在一起,就像她知道自己也喜欢宋靳野一样,两人之间虽然有了隔阂,心底里却永远与彼此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可是刚才,冥冥之中,她觉得那根线断了。
楼里围着很多人,尤其是通往二层的旋转楼梯,几乎要被密密麻麻的人所堵塞。
姜晚栀不停地说着:“借过,借过……”
大家看来者是她,纷纷地给她让路的。
但她还没抵达姐姐房间,管家就先抱着她姐姐从她身旁略过。
不过短短几秒钟,她惊愕地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姐姐,也是第一次看她如此面无血色。
哪怕她天生肤色白皙,也从没有这么苍白过,仿佛一张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纸。
她反身要去追,却比不上管家健步如飞的速度。
忽然捕捉到二楼的某个人影,她于是冲向他,使劲地晃着他胳膊喊:“爸!”
尔后情不自禁带上哭腔:“爸,爸,姐姐她怎么了啊?!”
姜云庭无动于衷,只是很沉重地跟她说:“节哀,晚栀。”
“……?”
仿佛有一道雷劈过脑海,姜晚栀机械式地看向站在爸爸身边的妈妈。
妈妈如今已有了六个月身孕,肚子很明显。但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裙,设计别出心裁,不仅不突出孕期的尴尬身材,还显得风韵十足。
她的表情和姜云庭一样,带着淡淡的哀伤,或是说遗憾更为确切,再没有过多的表现,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姜晚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没有办法,她理解不了,却不敢冲撞这两个人,心里压着无穷无尽的情绪:疑惑、不满、愤怒……
她没头苍蝇一样地在二楼乱转,除了佣人,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他站在不起眼的边角,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大的愤怒,冲上去,一把拽住他衣袖,压着声音斥责他:“亏你还喜欢我姐姐,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为什么不是你抱着她下去,而是管家?你为什么不跟上去,而是像我爸妈一样,只是站在这里……”
对上宋靳野视线,她才稍稍冷静了一些,没有再说,甚至感到有些害怕。
他整个人浸泡在黑暗中,倚靠在边角,目光淡淡地落下来,看着她,简直要冷入骨髓,眼中散布着淡淡的血丝。
他看起来心情极度不好,好像还有些疲惫,整个人的戾气被放大到极致。
姜晚栀一顿,松开他,退后几步,忽然觉得十分悲哀。
自己同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他们都抛弃了自己的姐姐。
救护车的声音远去,带着她生死未卜的姐姐。
管家疾步回来,他竟然没有跟去,而是跟姜云庭说:“车已经备好了,老爷,可以出发了。”
姜云庭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妻子,握了握她的手说:“简简,你有身孕,就别折腾了。何况家里已经来了这么多客人,得有人在这里主持才行。”
简洁点点头,像是苍老了十岁,手轻轻地抚着肚子,用有些疲惫的声音说:“我明白,我之后会再和甜甜好好告别的。”
姜晚栀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爸爸打断:“晚栀,走。”
她没有办法,提着裙子同爸爸匆匆下楼。
但她多么想冲他们喊:凭什么弄得好像我姐姐死了一样啊?为什么要这么冷漠?你们真的就这么冷血吗?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抵达医院,等待她的,原来真的是白布下姐姐冰凉的躯体。
她简直不知道该放声大哭,还是该讽刺地笑了。
“心脏病的抢救时间很短。”爸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那么沉浑,“在家里的时候,管家就已经努力过了。你姐姐和你不一样,她生来就有缺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姜晚栀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样啊。
但即使早就知道她要离开,大家就可以这么淡定地对待她的离去吗?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冷酷吗?
因为知道她会走,所以只觉得遗憾,在这一天到来时只有沉痛,没有伤心,从不在意她这一生活得有多么温柔……
但她对她来说,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人了啊。
她再也听不进任何话,拉着姐姐的手,从天黑坐到天亮。
后来很多人来看她姐姐,她阻止不了,但觉得很恶心,才肯回家。
家里显然经过了一场隆重的庆会,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佣人还在忙碌地收拾残局。
她不顾自己的狼狈,眼皮都快掀不开,行尸走肉般地来到后院,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有些颓然地坐在台阶上,看那座冰雕早已化成一地湿迹,无影可循,再也看不见了。
好可惜啊,那么漂亮的冰雕,她都没来得及和它合个影。
池明泽也已经离开了,她还没有好好地谢过他。
看灰色的天空一点点变成青蓝,她发着呆,好像明白了爸爸那句话的意思——“那有什么?甜甜根本就不用分多少精力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