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顿了一下,发觉夏树的状态不大对。
“要不,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吧,如果你实在痛的说不话来了的话。”
少女想了想,觉得这样才是最妥当的。
“我没有痛的说不出话……”
之前还沉默的夏树这个时候开口了,声音低沉喑哑,隐约能够听出莫名的委屈情绪。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不用你扶了。”
他自说自话着轻轻的掰开了立花扶住自己的那只手,长长饿睫毛颤抖着,并没有他说的那样无所谓。
立花不知道夏树为什么突然别扭起来,她站在原地盯着夏树吃力的撑着墙往前走着的样子,一瘸一拐的,看样子之前腿也被狠狠踢了一脚。
刚走了几步,他便没有站稳有着立马跌落下去的趋势。
立花上前一步稳稳的扶住了他,尽管比他要矮上一个头的样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安心很多。
“我的口罩脏了,如果你觉得我难看可以低头。你这个样子还是需要人扶着才不会出事。”
少女轻声说着,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碰触他,毕竟没有戴口罩的自己的确没什么人会喜欢。
“请你稍微忍耐一下我的陪同。”
她看向夏树,澄澈的眸子全是夏日的清凉,如森林晨间浅淡的白雾散去,清明至极。
夏树抿着唇,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看着少女的眼神晦涩暗沉,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那方手帕,喉结滚动,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果然还在生气,因为之前你蒙着口罩的时候我说了你。”
这是应该的,夏树也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不讨厌一个说自己丑的人,更何况当时他的态度还那么恶劣。
“没有,你说的是事实,我没有生气的理由。”
少女轻描淡写的回了夏树这么一句,却让他更加的难受。
“……你在说反话讽我对吧?既然这么讨厌我就别管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隐约的,立花甚至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竟然听到了些许哭腔。
感觉到了夏树的挣扎,也带裂开了嘴角的伤口。立花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和生气什么,她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来自自己,是对他本人的恼怒。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立花更加的觉得莫名其妙。
“别闹了!”
她低声说着,压迫感十足。
原本还想着挣脱开的夏树被立花这么一眼看过来瞬间老实下来,他耳根微红,觉得自己就和小孩子一样。
“……对不起。”
夏树这么说着,有些委屈的将头放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瞬间没有之前的气焰。
被莫名撒娇了一把的立花头皮发麻,她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眼神瞥了一眼将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
柔软的黑色的发梢微微翘起,和他温润面具之下的孩童心性的叛逆傲娇一般无二。
他一定是之前被那几个少年打到了脑袋。
立花良久,在心里肯定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
将夏树送到了南城的那处海边别墅之后,立花原本是打算离开的。
此时埋在她肩膀上的少年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管家,男人立刻反应过来,热情的将立花给留下来沏了杯茶递给了她。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白瓷细腻的茶盏之中的红茶氤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也就这么坐在了沙发上。
夏树也默默的坐在了立花的旁边,此时女佣已经将医疗箱给拿了过来,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伤,医生看了然后嘱咐了几句之后极为有眼色的离开了。
少年幽幽的看了过去,立花被盯得不自在,觉得手中刚刚还有些凉的红茶又开始变得烫手了起来。
“……你不擦药吗?”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之前还在这里站着的女佣和管家已经离开了大厅,现在这个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明日才是少年的生日宴会,来的再早的朋友也大约明日清晨才到。
夏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在确认眼前的少女还在这里安静的坐着没有离开之后,他才将药膏从那个医疗箱里面拿出来。
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所以擦拭几天就好了。
立花知道自己应该要离开的,但是夏树的视线灼热,就连拿药膏的这个空当也直直的注视着自己,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飞走了一样。
“学长,药膏挤太多了。”
她垂眸看着夏树手中的药膏有好些一块莹绿色的膏体挤了出来,差一点就要落在地板上。
“啪嗒”一声,由于立花的突然出声,他的手一用力,药膏很完美的落了一块在地上。
“……”
“……”
两人同时沉默了起来,尤其是夏树,他恨不得将笨手笨脚的自己给按着头塞进地板缝隙里去。
他耳根通红,拿着药膏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垂眸终于没有再看向立花了。
立花放下手中的红茶,将他手中的药膏给拿了过来。
“我来帮你吧。”
看来是手也被打伤了,东西都拿不稳了。
想到这里,少女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同情,看的夏树更加的莫名和羞赧。
立花对于人的情绪感知虽然敏锐,但是如果要细细追究的话却毫无办法。无解的多变的人类情绪,是比那些出现在自己草稿纸上的数学题还要难以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