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季晟不再是东厂的人了,可是他好歹曾经也还是东厂督公,手段只比他们多不会比他们少,再说他还记得这撬门的功夫还是他教给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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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正在撬门的季晟觉得手头有些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些年没有自己动过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了门。
他一边推开门,一边有些无聊地回想自己幼年顽皮的时候学来的这些市井俗子的鸡鸣狗盗之术,倒是没想到如今在宫里派上的用途比他正正经经被老头子逼着学的四书五经作用还大,可是这随处蔓延的思绪,在当他看见听茶倒在地上的第一眼时,就已经飞速被他收了回去。
此刻他眼里心里就唯有她一人而已。
第20章 忆往昔
屋里面点着蜡烛,被灯罩给反扣住了,季晟合上门走上前去,用旁边放着的剪刀剪去了烛心。
烛光忽得更亮了,像是突然绽放的烟火一样,季晟微微眯了眯眼,这才适应突然明亮起来的光芒。
然后,落入他眸底深处的便是他肖想了许久的那个姑娘。
她那么娇小的身子,软软瘫在地上,衣服还是睡觉时只穿着的寢衣,本就有些凌乱,现下更是被汗水沾湿了一片一片的,季晟的视线像是被针戳了一下一样,迅速收了回来,耳垂也燃起了红意,好像他真得看到了大片的春光一样。
实际上呢,听茶也只不过是领口开了一点点,脖颈和锁骨隐约可以被瞅见,然后就只有袖子被挽到了手肘处,露了一点点白嫩的肌肤而已。
啧,纯情的督公大人。
要是元杨在这里,搞不好就要开始嘲讽这个看着好像杀烧抢掠,强掳民女,无恶不作的东厂可止小儿夜啼的原督公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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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这种状态维持没有多久,当他开始意识到听茶还是个病人的时候,就已经突然从自己给自己织的幻境里醒了过来。
他一把抱起听茶,又突然想着她如今搞不好还染了那病,一时间有些为难。
他自己倒是不怕时疫的,可是要是把她抱出去,搞不好就让这病又传了起来,一个后宫又有不少人要遭罪了怎么办?
怀里的姑娘那么轻,可是在他的生命里又有那么重,她灼热的体温捂着他冰冷的怀开始滚烫,一直纠结着而被他揉得七零八乱的心开始舒展开来。
像是一朵花从树上盘旋掉落,此刻终于得到了心安。
就在这一刻,心灵清明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件被他甩在记忆深处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邀月阁后面有一条建宫时就被挖出来的密道,直通他住的那间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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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茶被裹在一件宽大的披风里,被他抱着。他像是抱着自己的生命,从后院的假山里钻了进去。
钻到假山里面的入口不大,但很是隐蔽,若非季晟向来对这些机关巧术极有兴趣,他也是记不住这弯弯绕绕的。
他凭着记忆在凸出来的墙壁上摸了摸,按了几下,一扇半人高的石门突然就打开了。
季晟抱着她,半弯下腰钻了进去。
路两边零零星星有放着夜明珠,过道虽然暗,但是还是可以看见眼前的路的。
季晟怀里揽着她,只觉得心下满足,这区区几十米的路仿佛也更加漫长。
怀里是他的珍宝,是他这黑白色一生里唯有的光亮,是他暗黑阴郁里的唯有救赎,是他不入魔障的解药。
季晟的记忆被拉得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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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兰城虽是塞外重地,但却向来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连这春意,都与他幼时待过一段时间的江南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季家世代煊赫,祖辈战功赫赫,跟着太祖一起打出了这天下;儿孙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一个个能文能武,都是好儿郎。
到了季晟这一辈,他兄弟七八个,各个成器得很,不到十岁就跟着父辈上了北边的战场,一个个都是沾了胡人的鲜血的。
只有作为老幺的季晟,从小被送到外祖父母身边长大,被老人家惯得颇为顽劣,什么坏事都做过,直到最后惹了大事,才被怒气冲冲的父亲,当时的扬德将军季松给派手下的人给拎了回来。
他从小在江南水乡的柔软里长大,不习惯塞外的战意凛冽,再加上父亲总是棍棒伺候,他难免不习惯,日日找着机会翻墙出去玩。
直到有一日,他翻墙出去,与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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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晟还没有回想到后面的事情,他住的那个小院子就到了。
这条密道说是当时建宫时就被挖出来的不假,但是后来也有几位直到内情的人偷偷动了手脚,正好有一条好巧不巧地正好通到季晟床下面。
他刚刚抱着听茶,一时慌神,竟是误打误撞进了这条支路,当他打开上面的出口时,他整个人有点蒙。
他的房间,不大不小,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但是这种私人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有人进来,还是一个自己存有不轨之意的女孩子,季晟的脸突然就红了。
“嗯~”听茶低低唤着,被衣服捂得难受,让她在季晟怀里扭了几下。
陷入纠结中的纯情大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急忙把听茶放到了床上,又准备让人打点水来,后来一想想自己这里的几个小太监被他遣走了,他无奈一笑,只得自己纡尊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