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微拐弯走了一段,发现给慕长安准备的晚餐还在包里,撒腿往回跑。
“慕医生,你的饭......”
啪,手里的饭盒掉下来,白色的米饭酱色的菜汁一股脑盖在她的小白鞋上。
“至微,别过来,危险。”
“至微,快跑,去找人。”
慕长安常年健身,动作灵巧有力,此刻求生本能激发,左闪右闪竟躲过了好几轮袭击。
“才不。”
上次没打过瘾,这次非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实力。
至微扔掉书包,撸起袖子,一鼓作气冲进去,风呼啦啦从耳边刮过,脚底也咧咧生风,一口气踢倒了四五个。
她刚从灯火通明处来,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一时看不清人影,只能乱踢一通,饶是这样,依然踢得对方满地找牙。
慕长安跟着至微腾挪辗转,突然空气中寒光一闪,一把管制刀具朝着至微后脑勺砍去。
“小心。”慕长安大喊,电光火石间,用力将至微的头往下一按,将她脑袋护在胸前,胳膊本能朝上挡去。
咯~
刀刃刺破衬衣,穿过肌肉和血管,最后在骨头上划过,发出令人难受的摩擦音。
鲜血几乎是喷射而出,一时染红了地面。
至微脑子轰隆一下,完全空白。
她不知道怎么走到医院,只知道她夺过刀刃,扔进下水道,照着下手之人拳打脚踢。
其他人看她发了疯一样,打得全无章法却招招欲致人于死地,全都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她将领头人打得面目全非。
后来,警察来了,慕长安推进了手外科专用手术室,为首的那个,推进了神经外科手术室。
至微满身是血,双手捂着头,靠坐在手术室外的墙根下。
“老大。”值夜班的沈含笑闻讯,请了假赶来,蹲下/身问,“你没事吧?”
至微抬头,眼神涣散地看着沈含笑,一头靠到沈含笑身上,放声痛哭,“呜....”
沈含笑任由她把鼻涕眼泪甩她身上,轻轻抚着她的背:“ 没事了老大,没事了,都过去了。”
至微哭得膈肌痉挛,断断续续说:“他的手,骨头都露出来了。出了好多血,他会死的。呜~”
“瞎说,刚护士说已经止血了,血管也接上了,慕医生绝不会死。而且没伤到神经,不影响拿刀。”
“真的吗?”
“我不要命了骗你?”
至微吊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点。
慕长安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至微坐在床边,两眼红肿。
“你醒了?别动,你别动,要什么我给你拿。要喝水吗?我去倒。”
慕长安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扯起一抹苦笑。
“我没什么需要。你坐下来。”
“嗯?”至微垂着头,站在离床半米远的地方,两只手局促铰在一起。
“坐下来呀。”
至微乖巧地坐下,双手交叠,坐姿端正。
“近一点。”
至微往里挪了挪。
“再近一点。”
又挪了挪,椅子已经挨上了床沿。
“还是太远。坐这来。”
慕长安指的是床。
他受伤的手就在一旁,至微头一次心生胆怯,轻轻地小心翼翼坐上去。
“再坐近一点。”
“别,我还是就在这吧,免得压到你。”
“好吧。”小心思没得逞,慕长安小小失落了一下。
两人相对坐着,周围一片宁静,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那个......”异口同声打破沉默。
“你先说。”慕长安微笑道。
至微双眸如翦,有许多话要说,可一旦张口又不知道从何所起。
“你还疼吗?”
慕长安点点头。
“那我去找护士,再加点止疼药。”
慕长安摇摇头。
“可以忍受。”
又是沉默,慕长安一言不发盯着至微,饶是她脸皮厚,也被盯得难为情。
“干嘛这样看着我?”
“难得你这么乖,不多看两眼的话,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看了。”
慕长安像摸一只小狗一样,在她凌乱蓬松的头发上顺了两下。
夸她乖,不就是因为她现在说话小声小气?
等于说她从前聒噪。
要是平时,至微早就暴躁了。
可是今天,她不能生气,因为慕长安刚刚救了她一命,又是个伤病员。
激惹不成功,慕长安有点无味。
还是从前易燃易爆的苏至微更好玩。
“你先休息,我出去打点热水。”
“至微,不要自责,我受伤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明白吗?”
至微脚下一顿,鼻头再次发酸,匆匆说了句,“明白。”就拎着水壶出去了。
回来走到病房门口,有个软糯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你决定了?把一切都告诉她?”
至微一惊,这声音好像是燕翎姐的。
她怎么来了?
至微伸头,偷偷朝里张望。
燕翎坐在她刚才坐的椅子上,只不过距离挪远了些,穿着正装,手提包就放在膝盖上,一副工作状态。
“决定了。”
“长安,我很高兴你做这个决定,说明你已经开始接纳自己了。接纳自己是治疗的前提。可是,你确定她会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