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仕当然没有让赖师爷跑这一趟,他叫了个小厮,等赖师爷说了地址,便让小厮去了。而他则是和孙壮与赖师爷一起闲聊了起来,聊天的内容自然还是围绕着火炕。
小厮的速度很快,他又对县城很是熟悉,很容易便找到了赖家,敲响门后,他将自己的来意与开门的妇人转述了一遍,妇人一边把人往里头让,一边扭头喊道:“三虎!县太爷叫你去县衙一趟!”
正在里屋逗着自己刚出生还不足月的儿子的赖三虎听到母亲的话,连忙跑了出来,认出来人的确是县衙的下人,他问道:“这位小哥,敢问县太爷叫我有什么事情啊?”
小厮笑道:“是好事儿。听起来,是要让你去府城给人盘火炕呢!”
他就在客厅里面伺候着,自然将林仕与孙壮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啊,府城!”赖母惊叫出声。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妇,对她来说,府城就像是帝京一样遥不可及,他们老赖家最有出息的也不过是在县衙做师爷的赖师爷。然而即使是赖师爷,也只是在考功名的时候到府城去过两三次,每次都是因为看了榜便满怀失落地回来了,根本没有心情在府城闲逛。而现在,她儿子竟然也要到府城去啦!这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回过神来,赖母抓着赖三虎的手臂摇晃着他说道:“快去快去,你媳妇儿儿子有我看着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赖三虎往外面推。
赖三虎哭笑不得地劝了赖母几句,便跟着小厮一同往县衙去了。
小厮先进去通传了一声,这才又出来将赖三虎带进了客厅。已经客厅,赖三虎便跪了下来,口中道:“草民赖三虎,见过县太爷。”
林仕忙叫他起身,问道:“听赖师爷说,当初盘火炕的,有你一个?”
“是。”
“这门手艺如今可还记得?”
“回县太爷的话,草民记得清清楚楚。”
林仕点头道,“那好,知府大人要找几个人到府城去盘火炕,你可还有推荐的人?”
虽然从小厮那儿听说了是要去自己去府城,但此刻再听林仕说了,赖三虎心中依然激动非常,他连忙道:“有有有!”他连忙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当时与他关系最好的人。
林仕听罢点了点头,又点了人去找几人过来。
等几人过来,林仕同他们说了叫他们来的目的,又问了问几人可否方便,见他们都说方便,便打发了他们先回家收拾行李、与家人告别,孙壮则是被他留在了县衙用午饭。
孙壮推拒了一番,便应下了。
林仕着人去后宅告知了钱氏一声,自己便与赖师爷一起,留在了前衙陪客。只是他身为知县,而孙壮只是个小小的衙役,林仕便自己独坐一席,赖师爷与孙壮一席。
他早早地便吩咐了厨娘,因此午饭较之平常丰盛了许多,甚至就连林慧娘带来的所剩不多的豆芽儿,林仕都让厨娘炒了一些出来。
赖师爷与孙壮都没见过豆芽儿,自然又是一番惊讶,林仕解答后,两人便都好奇地夹了一筷子尝了尝,这一尝,便下箸如飞,桌上的豆芽儿没用多久,便被二人吃了个干净。
用罢饭,下人将桌子收拾好,又奉上了热茶,三人便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赖三虎几人过来。
赖三虎几人回到家时,家里人都几乎将午饭做好了,见他回来,赖母还嫌弃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府城吗?”
“县太爷让我们与家里人道个别,再收拾些衣服。”
闻言,赖母道:“你先去吃饭,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赖三虎也不敢让林仕多等,便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其他几人家里也都是差不多的状况,他们快速吃完了饭,便背着老娘或是妻子给收拾好的包袱出了家门,快步往县衙赶去。
而在等着他们的期间,林仕也让下人准备好了车,等几人一到,便将几人与孙壮一起送到了门外,他看着孙壮翻身上马,看着赖三虎几人坐上他让人准备好的牛车,又交代了几人好好做事,这便看着几人离开了。
因为带着人,孙壮回去的路上更慢了,只是虽然如此,还是在天黑前到了府衙。
他将马交给府衙的下人,自己则是带着赖三虎几人让人先去向钟萃玟通报一声,等得了信儿,才带着人去见钟萃玟。
几人都是曾经见过钟萃玟的,然而彼时钟萃玟只是阳晋县的县令,此时却已经是怀安府的知府大人了,再见到钟萃玟,除了赖三虎外的几人都有些诚惶诚恐。
见状,钟萃玟笑着道:“这次让人叫你们来府城,是想让你们多教些徒弟,这样才好迅速在整座府城,甚至是下面的县城盘好火炕。”
说着,他又感慨道:“除阳晋县外,怀安府的其他地方自入冬以来,都有老人经受不住寒冷离世,本官着实心痛。”
赖三虎这人能说会道,虽然在钟萃玟面前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但他说起话来还是要比其他人顺溜得多,“大人,草民们能学会盘火炕这门手艺,也是多亏了大人您。只要您有吩咐,草民们绝对绝无二话!”
“那就劳你们费心了。”
今天他已经让人选出了赖三虎几人要带的徒弟,准备明天吃罢早饭,便让几人各自带上一拨人去教学。
而赖三虎几人的住处,钟萃玟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在府衙,钟平今天一早便让府衙的下人收拾出了几间客房,只是府衙没有火炕,屋子里有些冷,怕几人会染上风寒,钟平还多准备了些被褥。